潑皮說到‘好生’二字的時候,幾乎艱難從口中蹦出來。好生上路?哼,惹毛了他潑皮,就別想有好生二字。
顏洛梨聞言,輕輕一笑,發出悅耳的笑聲。說道:“嗬嗬,既然這樣,那小女子便謝過兩位大哥了。小五,卓羲,你們回來,我們也該出發了。”
那清清涼涼的聲音,就像是悶熱天氣下起的一場大雨,讓現場的氣氛輕鬆了不少。小五聞言對潑皮笑了笑,禮貌地走回駕位,綠竹小鳥依依般的跟在小五的身後。龍卓羲則狠瞪了潑皮一眼,才大步流星地回到車廂內。
一切似乎又回歸了平靜,馬車也緩緩起步,漸行漸快地飛馳在官道上。隔著車廂外華貴的簾子,誰也沒發現就在他們剛剛停頓的地方,天空驟然開出一朵漂亮的煙花,撒下藍色的花一般的光雨。在那晴朗的白晝,顯得異常紮眼。
潑皮站在那路口,望著顏洛梨他們遠去的馬車,臉上滿是陰狠的笑意。
天邊已經泛白,早起的鳥兒在樹梢嘰嘰喳喳地叫著,正是新的一天的開始。
布置簡潔,風格清一色玄黑色的房間,玄色的床鋪上躺著一名麵容俊朗的男人,大概三十歲左右,下頜方正,目光清朗,劍眉斜飛,正是衛長風。
衛長風聽著外邊吵雜的鳥鳴,眼皮動了動,緩緩地睜開雙眼。望著窗幔的眼睛,由一開始醒來的惺忪,慢慢的變成清醒。腦中閃過一些斷斷續續的記憶,他的眼神亦跟著從疑惑,懷疑,轉變成冷酷,陰沉。
幾個月前的無情沙漠一戰,他衛長風輸了,不是給敵人,而是……腦中情不自禁地浮現出一抹瘦弱的身影,惶惶不安的麵容。是你嗎?會是你做的嗎?我到底還是錯信了你嗎?衛長風想著,陰霾的眼瞳裏閃過一絲異樣的情緒,是心疼亦是不甘更多的冰冷。這樣的恥辱,他遲早會討回來的,等著……
衛長風陰霾著臉色,放在床邊的手掌忍不住握成拳狀。手指晃動的瞬間,觸到什麼溫暖軟滑的東西。衛長風詫異側首,視線內是一個身穿白衣的女子,一頭烏黑的長發,散落在肩上和背上。就著他的床沿,大半個身子趴著,睡得正香。
衛長風望著眼前的女子,有過一會兒的出神。腦子裏閃過一個模糊的身影,背對著他,看不見真實的麵容,隻覺得她白衣嫋嫋,飄渺除塵。那個背影的主人,該是他認識的,可是他卻什麼都想不起來。再要深想,大腦便想要炸開了一樣,不一會豆大的汗珠便自他的額間冒了出來。
床邊伏著的女子,像是聽到聲響,身子動了動,自兩手間抬起頭,露出清麗的容顏。是那晚在林間救了衛長風的綠衣少女。瞧見衛長風已經醒來,漾起微笑。
“呃,你總算醒了。”女子揉了揉雙眼,睡意頓時清了不少。“醒來就好,也不枉我這幾天沒日沒夜地替你換藥上藥,熬過了這關,總算是沒事了。”再看向衛長風時,女子的神情已經沒了睡意,隻是眉宇間,總有著揮不去的倦意。
衛長風聽見女子的聲音,下意識地轉頭去看她。頭痛欲裂,恍惚間,記憶中模糊的身影慢慢的跟眼前的白衣女子重疊,模糊的影子逐漸清晰,等到眼睛裏清楚可見那麵容時,他的頭痛竟然神奇的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