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長而娟秀的眉,好看的眼,望著殿前的屋簷,飛掠而來又轉身而去的燕子,在思考著什麼。心中的思緒如那翻飛的絲帶,亂作一團。
十幾日前,夏桀突然告訴她,皇上安排他娶丞相之女為妃。他說這個消息的時候,明顯的很愉悅,嘴角眉梢都是帶笑的。娶了丞相之女,代表皇位爭奪又多了一份支持的力量。要知道這左丞相原本想招為女婿的人是衛長風。
皇上的賜婚,不管他願不願意從擁戴衛長風轉為支持他夏桀,念及他疼愛的女兒,他還不至於糊塗到不幫自己人的地步。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他夏桀若是爭位成功,他左丞相的女兒便是一國之後。若是失敗,也會跟著他成為人下人。
從那一刻起她知道她一直以來追求的東西徹底地消失不見,在夏桀心目中她輕冉不過是對付長風的工具。隻要有利用價值,他可以滿足她一切的要求。但是這一切裏頭不包括她要是高貴身份。
那時候她心中最後的一絲期盼徹底粉碎,她再怎麼得寵再怎麼美麗,終究還是身份低下的尋常女子。永遠沒有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機會。
夏桀說左丞相之女知道她在行刺繡,便把大婚的衣服交給她縫製。麵對夏桀帶著威脅的央求,她答應了他這一請求。每每麵對鮮豔的紅綢時,她強迫自己歡笑。無人知她的心在滴血,為自己心愛的男人做婚服,新娘卻不是她。
昨日大婚的禮服終於做好了,如期送到丞相府,等回來的消息便是一箱箱被剪破的碎布。朝中的人都知道夏桀有一個美麗的寵女,沒有任何身份卻能日日陪在夏桀的身邊。比夏桀那些有名有份的側妃侍妾,更得人尊敬。
或許夏桀的所有女人都能容忍她的存在,左丞相之女卻是容不得她的。生來就是驕傲的人,又怎麼會允許別的女子分享自己的丈夫?那些剪碎的稠衣,便是丞相之女對她的警告。
她真是傻,居然奢望一個身份高貴的皇子全心全意的愛她?原來別人眼中高貴的身份,華貴的愛情竟一點都比不上平凡的相守。隻有平凡的愛情,才會有一生一世一雙人。
耳中響起那日午後溫文的話語:夏桀給不了你要的東西,我可以給你。隻要你幫我,我會滿足你一切的要求。包括把長風送回你的身邊,讓他永遠隻屬於你一個人。溫文的語氣,溫和的笑臉,任誰聽了都會無條件相信他的話語。那一次她心動了,卻沒有行動。
殘夏微涼,吹起的絲綢滑過她白皙的臉龐,癢癢的,像長風帶繭的手掌拂過她的臉頰的感覺。心動的心,開始泛起了漣漪。輕冉起身,毫不猶豫地往外走去。
天朝的皇宮,堂皇的金鑾大殿。夜已深,人未央。天朝的一國之後,蘇皖一身金黃色的鳳袍,靜靜地坐在本該是天子坐的龍椅上。美麗的臉龐,因為保養得當,即是年過四十,完全看不出任何歲月的痕跡。一如當初十八歲時加入皇宮的模樣,仿佛她的時光定格在她最美麗的一刻。隻是那雙垂在龍椅邊的手卻並非如她的臉龐一樣,修長白皙。而是有些結關粗大,皮膚粗糙粗糙,甚至能看到皺紋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