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白天紫蘇的情緒很不穩定,所以衛長風點了她的昏睡穴,這會紫蘇仍然還在熟睡。把懷中的紫蘇安放到床上,衛長風轉頭看了眼身邊嫻靜得出奇的女子,清麗的臉龐沒有太多的神情,但是看在眼裏又似乎是心事重重的樣子,見他看她,便揚起嘴角輕輕地對他笑。
“小伊,你不問我為什麼嗎?”衛長風看著伊薇兮,淡淡地開口道。
伊薇兮卻還是微笑,“長風大哥不是做事沒分寸的人,小伊信得過長風大哥。既是相信,又何必多問?長風大哥要說自然會說,小伊不是多事的人。”
伊薇兮這樣說著,眼神卻有意無意地從紫蘇臉上掃過,嘴角的弧度不由地更大。
幽暗的屋內,一女子正坐在角落裏,她美得驚人,清晨柔和的陽光透過窗欞灑在她的身上,臉上,形成斑駁的光影。
此時正是春天,窗外的樹都發出了嫩綠的新芽,鳥兒在歡快地唱著歌,那歌聲從雲端唱到山麓,從山麓唱到家家戶戶的籬落,唱入小鴨子戲水的黃蹼,唱入融融的春泥,滿城的楊柳也附和著這歌聲,吟出了一則則白茫茫、輕盈盈的柳絮,而桃花則在一夜間攻陷了所有的水村山郭,淹沒了皇家的個個院落。春天就這樣不經意間來到了。
與這個豔麗的春天顯得格格不入的是這個女子,這個有著讓人恐懼的美麗的女子,此時卻靜靜地坐著,臉上沒有表情,像一尊玉石雕塑,令人懷疑她是工藝精湛的工匠雕鑿的絕美的藝術品,一個人,一個活生生的人,怎能如此的美麗,讓人犯罪的美麗,沒有人可以逃脫這美麗的誘惑。
靠窗的一張精美的紫檀木的梳妝台上,放置著一匹上好的來自周邊小國進貢的白綾,這是當今的皇帝,這個女子深愛的男子賜給這個女子的,而這個美麗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這個國家最為美麗的雲妃娘娘。然而就在這個最美麗的春天,她就要自縊了,或者說她就要被迫自縊了。
這座小樓外,這個國家的皇後娘娘,整個東宮政權在握的正宮娘娘,一身她入宮後酷愛的黑衣,絕色的麵容上仿佛罩著千年不化的寒冰,所以即使她有著非凡的容顏,旁人卻都不敢直視她半分。
她靜靜佇立在小樓的外麵,正在等待著什麼,因為她身上發出的寒氣,一瞬間仿佛絢爛的春天被隱去,寒冷的冬日無影而至,這樣的氣氛讓看守這棟小樓的士兵及宮人從心裏冷得直哆嗦。
幸好她不是來落井下石的,或者這架勢,誰受得了?
隻是看著同樣美麗的兩個女子,一個直立在外,行動自如,而另一個同樣美麗的女子卻隻能安靜地坐在屋內,即使滿腔無奈和怨恨,卻對眼前的一切無能為力。
這樣的結果,也許許多宮人都是見慣不怪了,宮中的女子生活看似和諧,實質沒走一步都是看不見硝煙的戰場。一不小心就會粉身碎骨,不管敵人是誰,如今的雲妃分明就是戰敗的結果,而失敗者得到的便是一條純白無暇的白綾。
想到這守在門外的宮人無聲地歎息,世人都說入宮的女子最悲涼,不禁要與人共享夫君,還得兢兢戰戰地生活,哪怕是吃飯睡覺都不能允許自己有半點的出錯。在深宮生存如此不易,但是雲妃無疑的幸運的,她一進宮便得到皇上的垂愛,加上雲妃本來就善水般的性子,自然就是恩寵無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