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夜,元兒從床上摔下地來。
迷迷糊糊的元兒掙開惺忪的眼睛四下看了看,從地上撿起被子,輕輕抖了兩抖,朝床上一扔,一翻身又睡了下去。
裏間傳來唐箐小聲的笑罵:“個死丫頭,睡著了都不老實,趕明兒把你捆床上,看你翻不翻身。”
元兒小聲嘀咕:“你還好意思說我,你要是睡老實了,這大半夜的會醒過來才怪。”心中一動,轉頭向裏間看去,卻看到一個人影正從唐箐房間走來,行路之間聲音極輕。
元兒嚇了一跳,仔細看時,卻是已經結束停當的唐箐。
“小姐,我吵著你了麼?你這是……”
“沒事,你睡你的,”唐箐一擺手,道:“英姑娘起床了,不知道要去哪裏,我去看看——說起來,我還以為你是被我起床的聲音驚動的呢。”
元兒道:“那倒不是,我隻是作了個惡夢……小姐你怎麼知道英姑娘起床了?”
唐箐笑道:“我聽到的。”
元兒側耳傾聽,卻什麼都聽不到,不由得疑惑道:“我怎麼聽不到?”
唐箐笑道:“你要是能聽到才怪了,要知道我們武林中人,講究‘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這耳朵可是要能夠‘聽風辨器’才可以的。”凝神一聽,顯擺道:“她現在快走到亭子裏了。”說罷,也不理會元兒,徑直出門而去。
元兒不由得暗暗咂舌:“那亭子離著這裏快有二十多丈遠了。小姐這耳朵真比狗鼻子還厲害——說起來,她們練武功的人耳朵都這麼好的話,該怎麼睡覺呢?隨便一點聲音就可以吵醒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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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箐說的亭子名叫青雀亭,在花園最高處,一座假山之上。
來到假山之下,唐箐便放輕了腳步,雖然明知道這樣也瞞不住女孩。
緩步上山,來到亭子外,隻見女孩背靠著柱子,抱膝而坐,看著遠方的天空發呆。
“又睡不著麼?”唐箐來到女孩麵前,背靠著另一根柱子,也坐了下來。
“又吵到你了?對不起。”女孩輕聲道。
“沒事,我已經習慣了。”唐箐把手枕在腦後,又想用出自從小男孩明明走後,自己從父親那裏學來的絕招,胡說八道東拉西扯大法,用來轉移女孩的注意力。
“呃……啊……那個……今晚的月亮很好啊。”唐箐用兩手抓抓後腦,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話來。
女孩看了唐箐一眼,緩緩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是箐姐姐你第三次在這種時候提到月亮了。”
“嗯,啊,是嗎?”唐箐又抓抓頭訕笑起來。
兩三年來,這樣的不眠之夜已經有了太多,所以唐箐找過的話題不可避免地開始重複了。
看著唐箐尷尬的模樣,女孩“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好了,箐姐姐,你就不用費心了。你的好意,我感受得到。”
唐箐又高興起來,因為,女孩笑了。
“說起來,箐姐姐,你的‘漫天花雨’還沒有練好麼?”女孩主動岔開了話題。
“別提了,那一招跟我八字犯衝,怎麼學都學不好。”唐箐一下子變得十分喪氣。
唐門親傳子弟在二十歲之前,可以到江湖中去曆練;不過在曆練之前,有一項比較特別的“考試”——必須要學會一招可以在危急關頭,用來保命地絕招“漫天花雨”。
說是“一招”絕招,卻其實這絕招和女孩的玲瓏劍有些相似,並無一定的限定。具體來說,就是出手一次,但至少要打出八件暗器,分打八個已上的目標,對每一件暗器的速度和力量都有一定的要求,至於選用什麼暗器,用什麼手法發射,這倒是看各人喜歡,並不強求。比如唐箐的二姐唐虹就愛用柳葉飛刀來使出這一招,唐虹當初離開唐門的時候,雙手齊使,可以打出十四把飛刀;而唐箐的大哥唐文耀則更中意鐵蓮子,雙手齊發,可以打出十發鐵蓮子——當然力道較之自己的二妹,要勝出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