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at we
can only
have is a
life
without
if.
人生是沒有如果的。
她的身影在大廳口的一輛車前停下。車門打開,有人走了下來。她把懷裏的一個小不點放下。
蘇家明恰好跑到了大廳口。站在可視自動玻璃門前,他沒有動,玻璃門就那樣開著。
那個小不點,是一個約莫兩歲大的小男孩。此刻在蘇家明的眼裏,他看起來,好小好小。他的口齒並不太清楚,此刻正搖搖晃晃著身體走著,撲向麵前的一個金發英俊男子。
蘇家明說不上來,他直覺自己見過這個男子。
他想起了三年前的那個晚上,那個坐在車中陰暗光線裏的那個男人。他的心口漸漸傳來一陣陣撕裂的痛楚。
眼前的這個男人,形容高貴,氣質獨特,舉手投足間皆是紳士風度。他,就是奧斯汀甘比諾。一個令一貫自負的蘇家明見了總會覺得陡失信心的男子。
蘇家明看著那個小不點搖搖晃晃地跑向他,嘴裏麵口齒不清地叫著:“Papa!(爸爸)。”他的心頭泛起了難言的苦澀。
奧斯汀抱起那個小家夥兒,寵溺地親了親,然後伸出另一隻胳膊,抱住了走近他的Lan。
他們親密地相擁、貼麵,然後一起上了車。她走進車裏坐下,奧斯汀一直護衛在她的身旁。當車子緩緩啟動的時候,她甚至完全沒有看到不遠處蘇家明的存在。
蘇家明整個人都呆在那裏,完全無法再移動,甚至思考。
他就那麼傻站著,一些旅客走進來,一些人走出去。他們奇怪地看著大門邊這個一臉瘀青,模樣怪異的男子。
不知道過了多久,愛德華和端木終於找到了航站樓大門口呆站著的蘇家明。
“Ming,你見到她沒?”端木匆忙問道。
可是蘇家明卻好像沒聽到似的,一動也不動。
“Ming?到底發生了什麼?你沒找到她?”愛德華在來的路上大概問過了端木情況,此時也開始擔憂起蘇家明的狀況起來。
可是蘇家明就那麼站著,麵如死灰。
良久,他痛苦地道:“我見到她了。”
“可是端木,你知道麼。這三年來我這麼想她,沒有一天不想她,可是她竟然……她竟然……她竟然嫁給了別的男人……”
蘇家明眼眶發紅,痛苦地抓著自己的頭,心都要碎了,難過的幾乎要哭出來。
端木卻看著蘇家明,神色嚴肅。
“Ming?你想到哪裏去了!Lan她沒有嫁人。她身邊的那個快兩歲的孩子,是你的。”
如同一聲驚雷,愛德華第一個驚詫地看著端木。
Lan居然有了Ming的孩子?而且居然……還把他生了下來?這,怎麼可能!
蘇家明受了那麼重的打擊,難過的眼淚都要掉下來,此時聽到端木的話,哪裏就那麼容易會相信。他依舊痛苦地抱著自己的頭,聲音都要哽咽了:“端木。我知道你是騙我的。我知道你不想我不開心,可是……”
端木又好氣又好笑:“可是什麼呀可是?!Ming,那個孩子,真的是你的。難道你就沒有看見,那個孩子是黑頭發黑眼睛麼?!不然你以為,Helen奶奶今夜會這麼放心地由著你跟我去機場見Lan?”
“……”蘇家明一時之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那個孩子他……那個孩子他——
他忽然想起了那個夜晚,那個被癲狂和極樂所充斥的夜晚。他和Lan那晚……
他緩緩地放下了抱著自己頭的手。在那個想要哭的瞬間過後,他覺得,他簡直是……要死了。
開心地快要死了。高興地快要瘋了!
可是,就在這時,有一個冷冷的聲音從他們的身後傳來。
“笨蛋!”
三個人都傻了眼,頓時看向身後。
一個神容清冷,散發著一身傲慢特質的英俊男孩,身後跟著四五個黑衣人,正負手站在他們身後的不遠處,冷眼望著他們。
他隻不過是這次有點事情要獨自去處理,所以才沒有和Lan乘同一班飛機,晚了一小時飛回紐約。可是沒想到就在這機場大門口,居然讓他看到眼前這麼好笑的一幕。
都三年了,這個人的智商,就沒有一絲的變化麼?
不對。是變了。嘖、嘖、嘖。比之前,倒退了。
他、他、他,他是什麼時候來的?
蘇家明看著那個男孩,覺得既陌生又熟悉。他的個子長高了一些,更帥氣了些。但是模樣並沒有太多的變化。
居然是他——
那個在酒吧後巷裏讓一群人以“多”欺“少”、扒了他褲子的小魔頭!誠誠!
蘇家明終於想起來這個小男孩是誰,可是還沒等他發作,小男孩就毫不客氣地又對著他說了一句:
“笨蛋就是笨蛋!就算留著胡子,也還是長著胡子的笨蛋!”
端木和愛德華愕然看著眼前的這個冷漠小男孩,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他居然敢罵Ming是個笨蛋?!
可是,令端木和愛德華驚詫的是,下一秒鍾,蘇家明就衝了過去,一把抱起了誠誠,在他的臉上“吧唧”一下,狠狠地親了一口——
大廳出口處,頓時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
“你這個大笨蛋!居然這麼惡心巴拉的!還不趕快把我放下!”
蘇家明哪裏肯鬆手,而且進一步將“魔掌”伸向誠誠,一把撈起他,緊緊地把他夾在肋下,在他的屁股上一拍:“小惡魔!走!帶我去見你媽媽!”
“我不!”
“你敢?你不帶我去,我就繼續‘吧唧’到你投降為止;然後就把你帶走關進黑屋子裏去,讓那些幽靈啊,狼人啊、吸血鬼啊的,全部來找你……”
“你敢?!我媽媽一定會讓奧斯汀叔叔來修理你……”
這個奧斯汀究竟是什麼人?看起來是個很強勁的對手的樣子呢。好不容易抓住了這個小魔頭,他怎麼能放他走。
蘇家明一邊對小魔頭的話置若罔聞,夾著他在懷裏;一邊則看向小男孩帶來的那些黑衣人,厚顏地道:“帶我去見Lan。我是她兩個孩子的父親。否則的話,這小魔頭出了什麼事,你們的日子也一定不會好過的——”
Lan,這都是你逼我的——
在場的黑衣人聽了麵上皆是大驚失色,麵麵相覷。
奧斯汀抱著小不點坐在沙發上,手裏拿著一隻小毛絨玩具,正和他玩得熱火朝天。小家夥在他的逗弄下,不時地發出咯咯的笑聲。
葉嵐就坐在兩人對麵的沙發上,托著腮幫看著對麵的一大一小。真看不出來,原來奧斯汀這麼喜歡小孩子。
她和奧斯汀相識已有十八年。從一個明媚少年漸漸蛻變成冷酷無情、獨當一麵的家族繼承人,她眼看著他一路走過。這變化是歲月染浸的代價,沒有人可以逃脫。
又譬如她,從女人蛻變成母親,會要多久時日?不需要很久。不過是,閃念之間。
如今的奧斯汀對外行事殘忍、冰冷,在甘比諾先生的一手扶植下成長迅速。他確實改變了很多,但唯有對著她的時候,才會放下所有戒備和心防。兩年多前,也正是在他的極力斡旋之下,她才得以抽身,離開紐約這個是非之地,安心地照顧腹中的那個小生命。隻是,後續的甘比諾家族與伯納諾家族的摩擦爭鬥,從來就沒有停止過。
奧斯汀對她相當照顧,過去的兩年間,他不論多忙,都會乘飛機去羅馬看望她和小不點。如果說她心頭沒有一點的感動,那是假的。
反過來,對於奧斯汀,如今,能夠來Lan這裏小坐休息,對他而言已是難得的奢侈。他們太過熟悉了,又是那麼地了解彼此;正是因為他們在彼此心中的地位是如此的特殊和重要,共處時,才更覺對彼此毫無藏私和隱瞞的必要。
“不知道你的手下看到你這副樣子,會做何感想?”此刻,看著對麵的這位多日未見的故交好友,葉嵐一時感慨良多,笑著問。
奧斯汀一邊把小不點抱在懷裏,一邊對Lan笑:“他們不敢怎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