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麵沉甸甸的,圓溜溜的,不知是什麼。
他好奇地伸手進去,觸及冰涼的圓物。拿出來一看,竟是一枚晶瑩透亮,隱隱閃爍奇光的珠子。
房門口又探出小腦袋,悠夢扮著鬼臉衝他笑。
“這是什麼?”他忘記了昨天的“仇恨”,不禁問她。
她捂住嘴,指指外麵,悄聲道:“娘把冬天的厚衣服拿出去曬黴,我看到箱子裏有這個,就拿來給你玩。”
“爹呢?”悠南警醒道。
“去給人看病了。”悠夢說著,便來拉哥哥的手。
悠南猶豫了一下,垂下眼簾,勾住了她的小手。妹妹帶著他去了父母的房間,藍皓月去潭邊洗衣服了,那個大箱子蓋子打開著,裏麵除了一些雜物外,還有一個長長的布包。
“看,這就是發現珠子的寶箱。”悠夢小聲道。
她爬上凳子,將悠南也拉了上去。兩個小孩子好奇地望著箱子,那被青布包著的東西又引起了他們的注意。悠南舊傷還在,卻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摸。悠夢卻主動伸手抱起了那個布包,道:“給你,要是爹娘知道了,就說是我拿的。”
悠南紅著臉,從她懷中接過那細細長長的布包。悄悄扒開青布,兩個小腦袋湊了過去。
那青布之內,是一柄青白相間的寶劍。
紋路盤曲,劍穗純白。
用力一抽劍柄,雖隻露出幾寸劍身,一道明光乍現,映亮了兩個孩子的眼眸。
“哇!”他們忍不住低呼起來。
“你們在做什麼?”屋門口忽然傳來了池青玉的聲音。
兩個孩子驚嚇不已,一不留神,將寶劍摔在了地上。悠南急忙去撿,池青玉已經走了過來。悠夢拉住父親的衣袖,急得道:“不要打哥哥,是我叫他來看寶貝的!”
“寶貝?”池青玉一蹙眉,蹲下身抱著她,“家裏哪裏有什麼寶貝?你們又在胡鬧!”
“是真的寶貝!”悠南取出那個珠子,遞給了池青玉,又抱起古劍,也交到了他手中。“爹爹,這珠子是娘的嗎?這個寶劍呢,是你的嗎?我看鎮上唱戲的人也有寶劍,可是這把比他們的亮堂多了!”
池青玉一怔,掌心的那枚珠子透出絲絲涼意。這涼意漸漸深入肌骨,縈繞經脈,但隨之而來的,便是有一股真氣在全身遊走,好似千萬株幼苗應春而展,重獲新生。
他伸手撫過劍鞘,指尖傳來的熟悉之感令他幾乎屏住了呼吸。
不由自主地緊緊握著劍柄,腦海中,陡然綻出許許多多的聲音,有些清晰可辨,有些含糊遙遠,卻又都糾纏在一起,難以散去。
——池青玉,我喜歡你。
——你在我心裏,也與別人不一樣。
——對不住,皓月,我守不住你……
——你是孽種,為什麼還活在這世上?!
——我,等你回來。
……各種各樣的聲音如潮水般撲卷奔湧,他隻覺頭腦撕裂一般地疼痛,猛然閉上了雙眼。黑暗中,忽聽稚嫩之音在喊著他。
“爹爹,爹爹!”
忽而一震,兩個孩子使勁拉著他的手,似是嚇得不輕。
池青玉慢慢蹲下身,低聲道:“怎麼了?”
“爹爹,你是不是生氣了?”悠南戰戰兢兢地道,“我以後聽你的話……。”
池青玉震了一震,道:“沒有,隻是,以後不要再亂翻大人的東西了。”
“知道了,再也不敢了。”兩個孩子蒼白著小臉,緊緊抓著他的手不放。
“好了,沒事,出去吧。”池青玉說著,站了起來。悠南帶著悠夢悄悄出了屋子,去找母親了。
屋內,隻有池青玉一人握著神珠與古劍,站了許久。
藍皓月聽到孩子說的話,急忙趕了回來,見他獨自靜默,心中便是一驚。她望著那低垂的劍穗,惴惴不安地走到他身後,喚道:“青玉。”
池青玉微微抬頭,似是被這喚聲從迷夢中驚醒。他深深呼吸,微笑了一下,“你怎麼回來了?”
“我,我聽孩子們說,翻出了什麼東西……。”她盯著他手中的劍。
“哦,是啊,以後要將這劍放好,不然很是危險。”他說著,將古劍重新包好,放進了箱子底部。又握著荷包裏的珠子,道:“這是師傅送給你的嗎?”
“對……。”藍皓月望著他,隱約覺得他的神色有些異常。
池青玉頷首道:“那也收好吧,免得弄丟了。”
藍皓月心中紛亂,池青玉卻很平靜地將珠子也放進了箱子,然後,重新關上。屋子外麵,悠南與悠夢趴在門邊,看父母似乎未曾真的發火,便小心翼翼地互相望了望,又彼此認真地點點頭。
“皓月,走吧,我陪你去曬衣服。”池青玉挽住了她的手,淡淡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