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青雲譜(1 / 2)

——八大山人故居

三十多年來,數次出入南昌,總想去城南郊外的青雲譜叩訪八大山人,卻未能如願。“文革”中青雲譜關門閉戶,不予會客。以後,又因俗務纏身,錯失良機。直到十年前盛夏的一個下午,頂著烈日,才去了青雲譜。

想一睹八大山人豐采久矣。

好在家有他的數本畫冊,想極了便隨手翻翻,以解敬仰之情。他的花鳥畫,讀起來總讓人沉重,那是一種亡國之痛,“墨點無多淚點多”。那些鳥,那些魚,眼睛特別大,或者是方的,黑而圓的眼珠頂在眼眶上方,冷冷地麵對著世俗。

汽車穿過喧囂的街市,馳出城外,爾後便到達青雲譜,一派寧靜與清純撲麵而來。塘水盈盈,小橋靜臥,樹木蔥鬱,儼然世外。想八大山人建此基業時,其冷寂漠涼可想而知。

青雲譜位於南昌城南的定山橋畔,此處原為一個古道場,稱作天寧宮,建於唐貞觀十五年(641年),到清初已幾成廢墟。1661年,即清順治十八年,八大山人已經36歲。“他的兄弟把他的母親接回南昌居住,不久他也回南昌探望母親。這一次回家,使他從此脫離了洪崖。也就在這時,他開始了從僧到道的轉變。他開始有計劃的幹起來,在離開南昌城的南麵十五裏的地方,買了一大塊土地,建築了一所道院,名‘青雲譜’,他自已當了青雲譜的主持,一直到清康熙十四年(1675年),這一段時期中他聚精會神一心一意經營著這座道院”(謝稚柳《朱耷》)。

八大山人在其《青雲譜誌略?跋》中說過這樣的話:“覓一個自在牆頭。”其中意味,第一應是躲避清廷對明皇室後裔的迫害,其二是便於與一些反清節義之士來往。

從這一點推斷,當時的青雲譜地處荒郊,交通不便,不易引起清廷的注意。而且建築規模也不可能恢宏,那樣會過於張揚,隻可能是個小道觀的格局。三清殿、鬥姥閣、修煉室等建築,簡樸而簡單。何況八大山人也不是個潛心修道的人,他仍然懷有“光複明室”的幻想。更多的時間花在書畫創作上,據史料透現,他的起居處、書房、畫室等,俱為磚木結構的小平房。在青雲譜的後院,則有一個很大的荷塘,荷葉荷花也就成為他丹青中常見的題材。

他在《題仿徐渭墨荷圖軸》一詩中寫道:

若個荷花不有香,

若條荷柄不堪觴,

百年不飲將何為,

況植新槽琥珀香。

“荷柄堪觴“,即摘取荷葉盛酒,刺穿荷葉心,使與荷柄相通,屈莖飲之,酒呈碧色,帶有荷香,名碧筒飲。這真是一種詩人和畫家的浪漫。

在青雲譜各處,八大山人種植了許多花木,竹、梅、鬆、蘭、菊、槐、枇杷、梨樹……鳥聲鳴囀其間,清幽而又美麗。我們從他的詩歌中,可以窺探到此中行狀。

《自書詩軸》寫道:

小苑無人自長苔,

滿庭修竹間疏懷。

春愁兀兀成幽夢,

又被流鶯喚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