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俞樓與曲園(1 / 1)

——俞樾故居

俞樾,號曲園,浙江德清人,清道光三十年進士。著名紅學家俞平伯,為俞樾之曾孫。

據史料記載,俞樾在進士複試時名列第一,以“花落春仍在”的詩句,深得主考官曾國藩的賞識,因而選入翰林院,授庶吉士。他博學多才,對經學、史學、訓沽學、佛學以及詩詞、傳記、小說、戲曲,皆有造詣。在曾國藩組建湘軍,與太平天國進行長期的戰鬥中,他成為曾的幕府人物,但並不直接參予戰事的謀畫。曾國藩知人善任,發揮其長處,讓他“總辦浙江書局,建議江浙揚鄂四書局分刻二十四史,又於浙局精刻子書二十二種,海內稱為善本”(《曾國藩及其幕府人物》)。

俞樾的故居俞樓在杭州白堤的盡頭,西泠橋的南側,為孤山路三十二號,這是一棟三層三開間的中式別墅建築。

俞樓的前身為西湖詁經精舍,俞樾主持這個“講學著書之地”達三十年之久。詁經精舍背倚孤山,麵對西湖,環境極為幽雅。阮元督學浙江時,造屋五十餘間,收羅對經學有研究的人於此,俞樾當時住詁經精舍第一樓,故弟子稱之為俞樓。太平天國時,“第一樓”等建築皆廢毀。光緒四年(1878年),俞樾的弟子為謝師恩,在原“第一樓”旁重新建造。湘軍名將彭玉麟,係俞樾好友,又斥款援助進行增建。俞樾對此是十分感銘的,自書一聯,懸掛在樓前:

合名臣名士,為我築樓,不待五百年後,此樓成矣;

傍山北山南,循地選勝,適在六一泉側,其勝如何。”

俞樾還寫了一首詩,來表達他的喜悅心情:

橋邊香塚留蘇小,

山上吟庵伴老坡。

多謝門牆諸弟子,

為餘辛苦辟新窩。

最初,俞樓為一中式兩層建築,民國初年改為中西式三層,圈以圍牆。院內設有西爽亭、瓢池、伴坡亭以及假山,植著花木。早幾年,由政府再次重建俞樓,為“歇山式重簷層頂,二層三開間,灰牆黑瓦褚壁,麵積約三百五十平方米。層後添建聯廊並與重修的西爽亭、伴坡亭相連,青石牌坊上書‘小曲院‘,整個園林再現了昔日俞樓的清新雅致,實為孤山一景”(仲向平《白沙堤上識俞樓》)。

俞平伯曾在他的散文中,多次提到俞樓,文字之間洋溢一種別有的意緒:“去年住在俞樓,真是躬逢其盛。是時與H君一家還同住著。H君平日興致是極好的,他的兒女們更是渴望著這佳節”(《西湖的六月十八夜》)。“這是我們初入湖樓後的第一個春晨。昨兒乍來,便整整下了半宵潺湲的雨。今兒醒後,從疏疏朗朗的白羅帳裏,窺見山上絳桃花的繁蕊,鬥然的明豔欲流”(《湖樓小擷》)。

俞樾的另一處故居曲園,坐落在蘇州馬醫科巷。經過政府撥籌修葺,曲園已是風儀襲人。門前懸掛“探花及第”的豎匾,因俞樾的孫子俞陛雲,曾高中探花,故雲。宅院內的樂知堂、春在堂,重現當年規製;院後的小小曲園中,一亭翼然,襯著一池碧水,十分動人。

1900年,俞平伯誕生在斯處,七十九歲的俞樾欣見曾孫,四世同堂成為曲園的特大喜事。

按蘇州當地的風俗,小孩滿周年,必宴請親朋戚友,還要擺上各種小巧的物件,讓孩子“抓盤”(又稱為“抓周”),文房四寶、小金印、官帽、算盤、小巧刀劍、胭脂水粉……孩子抓到什麼,似乎對其前程是一個預兆。俞平伯抓的卻是小金印和珊瑚帽頂,沒有去拿刀劍。俞樾在大喜之餘,寫下這樣的詩句:“隻愧儒門欠英武,但能取印不提戈。”這個“愧”字後麵,隱藏的卻是對曾孫的激賞。

俞樾對俞平伯,自是珍愛有加,親自教他識字;教他描紅,從“上大人”描起。因而也有詩紀之:

嬌小曾孫愛似珍

憐他凃抹未停勻。

晨窗日日磨丹硯,

描紙親書“上大人”。

俞平伯的散文中,雖未直接寫到他對曲園的印象,但仍可找到其蹤跡。他在《我想》一文中,於一種奇幻的氣氛中,寫他“來時明明隻我一人,去時卻挾姑蘇同走。”而對姑蘇的描寫,又表現在這樣的話語中:“我走上岸,走進穹形的門,再走遍幾重黯然極的大屋,卻不曾碰見一個人。這兒是回廊,那兒是廳堂,都無非破破爛爛的蹩腳模樣。最後登一高堂,中設一座,座上並置黃緞金繡的墊子三……”

俞平伯所描寫的曲園,其實已成為當時蘇州社會的一個縮影,陰森、破舊、壓抑,被一種至高無尚的權力主宰著,讓人感到恐懼。

時代翻過了新的一頁,如今曲園已成為了一個旅遊的文化景點。當我駐足其間,感受到的是一種世代書香的氣息。俞樾走了,俞平伯也走了,但那種刻苦治學的精神卻長存不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