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故居
國民黨軍統特務沈醉,1914年出生於湘潭一個富裕的大鹽商家庭,其母羅裙曾是南社成員,工詩詞,善吟事。她特別喜歡南宋女詞人李清照的那首《如夢令》:“常記溪亭日暮,沉醉不知歸路。興盡晚回舟,誤入藕花深處。爭渡,爭渡,驚起一灘歐鷺。”故生下兒子後,取名為:“沈醉”。
沈醉故居,人稱“沈家大屋”,位處湘潭市區十四總後的風車坪,屬於本地著名的大型住宅建築。據有關人士回憶,它是一座獨立的院落,坐西朝東,對麵是富商柴曉泉的“曉莊”,南與槐園接鄰,北為湘潭中學,門前有一條官道通過,周邊十分寬朗空曠。沈家大屋四周束以兩丈餘高的圍牆,隔擋著塵囂之聲。正門向東而開,門兩旁屹立著高大挺拔的梧桐樹,伸展出一片濃蔭。從正門走入即是一座門廳,門廳兩側倚圍牆各建一線廂房。“過天井是沈家大屋的中心,正屋為一中西合璧式的住宅,略呈方形,兩層,一開五間,進深為兩間。中為堂屋極大,房間也十分寬敞,約為5×8米,南北各兩間。後堂屋有木板梯登樓。樓層結構與一層一致,層高越過四米。屋四麵都有回廊,木柱石墩,全部建築為青磚和小青瓦蓋頂,內部則為木結構。南北圍牆邊也有一線廂房,用於雜用或傭人住房。建築外牆均為淡青色”(《湘潭攬勝?沈家大屋》)。
和湘潭許多宅院一樣,分前後兩個部分,屋後西南圍牆內,有一個近百平米的池塘,水很深且清碧,築著低矮的三砂牆予以護持。東北角修著斜下的石階梯通向池塘中,作汲水、洗涮之用。北麵用三砂築一小斜埂伸入池塘,以方便灌園工役取水。西北角專辟一個花園,種植著各種花木,一年四季姹紫嫣紅。
沈家大屋在布局和設置上,並無多少俗商的氣象,既流溢出一脈古典的韻致,又表現出主人崇尚歐風美雨的心跡,簡潔而不繁複,富有而不矜誇。同時,可看出作為詩人的沈母,努力在池塘花木之間,營造出詩意的氛圍,這應該是她的一塊精神淨土。
沈醉生活在這樣的一個家庭中,對於父親的經商並無多少興趣,相反,曾參加南社以鼓吹推翻清王朝為快事的母親,以其革命的思想和詩人的情懷深深地影響了他。據沈醉的回憶,他在中學時是一個十分激進的學生,曾被學校開除。1932年,十八歲的沈醉隻身去了上海。因為他聞說姐夫是中共黨員,希望能被介紹走上一條充滿奇詭色彩的人生之路。但他並不知道姐夫早已脫黨,並與戴笠發生了聯係。當時戴笠正在收羅人馬,沈醉便由姐夫最初的薦介和哄勸,終至心甘情願加入了“中華複興社”這個特務組織,日後成為戴笠的得力幹將。他曆任上海淞滬司令偵察大隊督察員、力行社特務處行動組組長、軍統局湖南臨澧特別訓練班教官、常德稽查處處長。1939年調重慶,任軍統局偵緝大隊大隊長、軍統局第八處少將處長、國防部保密局第七處少將處長、國防部保密局雲南區專員兼雲南站站長。1949年,他隨盧漢和平起義,走上一條新生之路。在近二十年的特務生涯中,沈醉多次領導和參予對愛國人士、中共領導人的綁架、暗殺、殘害活動,確實罪孽深重,萬人切齒。但在後來的改造中,能深刻反省,洗心革麵,進而脫胎換骨,回到人民的懷抱,曆任全國政協文史專員,以及第五、六、七、八屆全國政協委員。1991年,沈醉回湘考察,曾寫詩抒懷,其中有“當年逆子已回頭”之句。
值得一提的是,1961年他得到周恩來的鼓勵:“你如實地把你們軍統那一套寫出來,對大家能起反麵教員的作用,就是做了對人民有益的工作。”此後,便開始了他的寫作生涯,出版了《戴笠其人》、《魔窟生涯》、《我這三十年》、《軍統特務十八年》等,而且頗受讀者歡迎。
沈醉於2003年3月,逝世於北京。
我們很難想象,沈醉這樣一個曾以殺戮、迫害革命者為職業的特務頭目,會成為一個舞文弄墨的作家。我猜想,這應與他的青少年時代,曾受到沈家大屋中文學氣氛的熏陶不無關係,特別是母親對吟詩作詞的鍾情,給他埋下了文學的種子。一旦有了良好的環境和心態,文學的種子便開始萌動、發芽、開花、結果!
沈家大屋於上個世紀的五十年代劃歸給湘潭市一中作為教職員工和學生的宿舍;後來變成了工廠的廠房,到1968年修築韶山西路時被全部拆除,而今已不留一點痕跡。
當我走在韶山西路,隻見車水馬龍,行人如織,便想起了沈家大屋,似乎還聽見沈母“沉醉不知歸路”的吟哦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