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歐陽修曾任揚州太守,常在平山堂宴請賓朋,他作過《朝中措》一詞,以紀其盛:“平山欄杆倚晴空,山色有無中。手種堂前楊柳,別來幾度春風。風流太守,揮毫萬字,一飲千鍾。行樂直須年少,尊前看取衰翁。”此中的“鍾”與“尊”,皆為古代酒器。
“鍾”,也是一種古代的擊樂器,以青銅鑄造,懸掛於架上,以槌叩擊發音。西周中期,開始有十幾個大小相次成組的“編鍾”。也有大而單一的,名曰“特鍾”。它的形製為“口緣平而有懸鈕者”(《辭海》)。
“鍾”,又是古代的計量單位。春秋時,齊國的“公量”:四升為一豆,四豆為一甌,四甌為一釜,十釜為一“鍾”。而陳氏(即田氏)的“家量”:四升為一豆,五豆為一甌,五甌為一釜,十釜為一“鍾”。《左傳·昭公三年》說:“釜十則鍾。”杜預注:“(鍾)六斛四鬥。”
作為古器的“鍾”,即“圓形壺,用以盛酒漿或糧食,盛行於漢代”(《辭海》)。
《晉書·崔洪傳》:“(汝南王亮)以琉璃鍾行酒。”
在《金瓶梅》第十一回,則稱之為“瑠璃鍾”。“琉璃”、“瑠璃”或“流離”,皆是玻璃的古稱。據考古發現,我國至遲在兩千多年前的戰國時期,已能製造花紋精致的玻璃製品了。近年在甘肅漳縣元代汪世顯墓中,出土了一套“淺藍涅玻璃蓮瓣口托盞”,乃以型澆鑄而成。第二十一回的“銀法郎桃兒鍾”,是一種銀胎法郎器,即在銀製品的表麵塗上一層法郎質的材料,如搪瓷和景泰藍製品。所謂“銀法郎桃兒鍾”,即桃子形狀的法郎器“酒鍾”。
作為酒器的“鍾”,隻是形似於古“鍾”的模樣,與計量“鍾”的大小無什麼關係了。歐陽修的“一飲千鍾”,不過是一種詩人的誇張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