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書案用具中,有一個叫“墨床”的物件,今人知之者鮮少,而在古代,卻是十分常見的。墨床,又稱墨架、墨台,其形如床,故名。在以墨磨硯的過程中或磨好墨後,墨錠剛磨的一端,還沾著墨水,亂放容易玷汙他物,墨床便是用來擱墨錠的。墨床多為一小塊長方形的薄薄的瓷或玉石,再承之以低矮小巧的木架,如清代的碧玉鑲白玉墨床。一般來說,墨床寬不過兩指,長不過三寸,造型多為床式或幾案式。
墨床興起於何時,尚無確論,目前發現最早的實物,是明代的。因明代製墨業十分發達,墨床也就十分流行。明代的墨床,外形常與墨形切合,又因當時崇尚樸素渾厚之風,所以造成了墨床線條勁健,棱角分明,表麵紋飾淺或不加任何裝飾的格局。到了清代,文房雅玩的製作日益精致,墨床的原材料不僅僅是瓷、玉石、古銅,還有紫檀、陶、漆器、琥珀、瑪瑙、翡翠、景泰藍,並從單純的承墨用具,發展成為既實用又有觀賞、收藏價值的藝術品。
墨床之外,古墨一直是收藏家鍾情之物;特別是一些書畫家,往往貯之於匣,作閑時觀賞之物。
宋代著名文學家、書法家蘇東坡,寫過一篇小品文《書墨》。他說:“餘蓄墨數百挺,暇日輒出品試之,終無黑者,其間不過一二可人意。以此知世間佳物,自是難得。茶欲其白,墨欲其黑……”可見書家無好墨可用,是如何的遺憾了。而唐代的詩人李白因得好墨,寫了一首《謝張司馬贈墨》的詩,其喜何如:“上黨碧鬆煙,夷陵妙砂末。蘭麝凝珍墨,精光乃堪掇。”
古墨到底起於何時呢?最遲當興於西周。“邢夷始製墨,字從黑土,煤煙所成,土之類也”(《述古書法纂》)。邢夷者,乃周宣王時人也。東晉王嘉在《拾遺記?周靈王》中說:“壺中有黑汁,如深漆。”但那時的墨,與今天的墨是不同的,不過是“竹挺點漆而書”(《輟耕錄》)。到秦漢時,出現了“以石磨汁,或雲是延安石液”,“石”即石墨;漢代還出現了一種新型的墨——“榆麋墨”,產於今陝西省漢陽縣,以後人們稱古墨為“榆墨”。魏晉時,誕生了“墨丸”,用漆煙鬆煤和製而成,接著又出現了“墨丸”的改製品“螺子墨”。有一位出任過光祿大夫的韋誕,他總結前人製墨的經驗,製出了廣受讚譽的好墨,三國時的著名詩人曹植對這種墨評價極高:“墨出青鬆煙,筆出狡兔翰”(《樂府詩》)。所謂“鬆煙”製墨,即是用鬆木燒出的煙灰,再加上漆膠製成的。
唐代製墨技術進一步提高,選料精細,製作精良,款式也豐富起來,出現了“劍脊龍紋圓餅”、“烏玉塊”、“雙脊鯉魚”、“蟠龍彈丸”等式樣。南唐的奚廷圭在安徽歙州,以鬆煙、麝香、巴豆、犀角和珍珠等十二種原料,製造出“豐肌膩理,光澤如漆,防腐防蛀,久貯不變”的佳墨,李後主對此誇讚不已。宋代製墨名工輩出,張穀創製的“龍香劑墨”,高慶和創製的“漆煙再和墨”,都名重一時,蘇東坡是一個製墨專家,他曾試製過一些自用的好墨。明代,不僅有“鬆煙墨”,還有“蘭墨”、“棉煙墨”,墨色黑潤,氣味馨香。清代名墨甚多,康、乾時墨上刻有“臣”字款的為精品。
“值得一提的是明代的‘大國香墨’可以治病。本世紀三十年代,有人得肺病,大口吐血。筆者親眼見到,用‘大國香墨’研磨出墨水飲之止血”(《陳重遠《古玩史話與鑒賞》》。原來墨中配料加入了麝香、冰片、珍珠、金箔、兒茶、公丁香、黃連等多種藥物,芳香撲鼻,既防蛀防腐防裂碎,又有止血之功效。清代的“萬寶止血墨丸”,配料中又加入了牛黃、熊膽等貴重藥物,成為皇家專用藥。這些墨,除止血之外,還能治中風中暑、小兒驚風、蛇蟲咬傷等。
我國的古墨,按原料和性能可分為鬆煙墨、油煙墨、炭黑墨三大類。
在今天,有了更為使用方便的墨汁,名品亦多。寫作之餘,我常書畫自娛,如時間充裕,我喜歡用徽墨在硯中研磨,一邊磨墨一邊構思,不失為一種極好的休閑方式,待墨乳稠釅,滿室飄香,揮毫的興趣也就更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