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推桑桑中,陳萬儒一家被擠到了那一高一矮兩個人旁邊。陳萬儒有意跟他們保持距離,向後退了幾步。絳雪卻緊跟其後,期望能從他們口中得到一絲林裕祺的消息。她已經打定主意,隻要有機會,就立刻返回濟南,去找林裕祺。
隻聽那個高個子男人說:“你剛才失心瘋了嗎?”
矮個子頓時傷感起來:“我真沒想到,第一次見弟弟,竟然是送他去死。。。。。。
“從今天開始,你隻要管好你的嘴巴,我們少爺不會虧待你的。”高個子冷冷地道。
兩人越說腳步越快,絳雪在後麵跟得吃力,忽然從那個矮男人的袖子裏麵飄出了一張紙,等絳雪把紙撿起來看得時候,兩人已經跳上一輛黃包車走了。此時聽到身後有人在叫自己,回頭一看。陳太太正站在一輛黑色的汽車邊朝她招手。車窗都用窗簾布擋著,看不見裏麵。
絳雪第一次見到有車子可以直接駛進月台的。等她一走過去,車上立刻下來兩個穿黑衣服的男人為她們開了門。
”又亂跑什麼,讓人家在這等!“陳萬儒裝模作樣地嗬斥她。
“人太多,一下子走散了。”絳雪鎮定下來,順勢把那張紙頭裝進了口袋。
“這丫頭真不懂規矩!”陳太太補了一句。
坐在汽車前排的兩個黑衣人聽到他們夫婦一唱一和地惺惺作態,頗為反感,互換了一下眼神。陳萬儒見狀,連忙遞上兩根煙給他們,他們也隻裝作沒看見。陳萬儒隻好悻悻地把香煙又收了回來。
汽車漸漸駛離火車站,約摸一個小時後,司機一個大轉彎開上了一條小路。絳雪感覺到了小路是有坡度的,並且這種傾斜向上的狀態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難道她們即將要去的地方竟然在山上?
一陣顛簸過後,汽車斜斜地停在了一扇大鐵門前,司機迅速的從車頂的夾板裏掏出一個小本子,遞給了車外一個穿製服的男人,那人瞄了一眼本子,然後警覺地朝車子裏張望了一下。這時車上的兩個男人迅速開門下了車,不一會兒,又坐上來兩個穿著同樣黑色衣服,戴白色手套的男人。
“陳先生,例行檢查。”
陳萬儒看了看他們,臃腫的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說道:“連我都要搜身?”
“每個進來的人都必需搜身,沒有例外。”
陳萬儒指了指太太和女兒道:“她們兩個你們也搜身?”
“沒有例外。”
坐在陳萬儒身邊的男人迅速把手伸進了陳萬儒的大衣裏麵,上上下下拍了一個遍,然後淡淡地說了句:“冒犯了。”
陳太太見狀,大叫道:“這怎麼可以,我和女兒。。。。。。”
話因為落,坐在後座的男人就伸手要去搜陳太太的身,卻被陳太太一個巴掌打了回去。
“你是什麼東西,對我動手動腳。”一邊忿忿地看著隻會幹著急的丈夫。
“媽媽,她是女的。”絳雪衝口而出。
陳太太,“啊”了一聲。
仔細一看,可不是嗎。眼前這個人雖然著了男裝,頭發也是幹淨利落的分頭,但是眉宇之間娟秀無比,活脫脫的一個女人。還沒等陳太太反應過來,那個人就已經把陳太太渾身上下都翻了一遍,動作之迅速令人詐舌。
絳雪自覺靠過去給那個女人搜身。很快,她就從絳雪的口袋裏麵發現了那張紙。她看完後撇著嘴冷笑道:“陳小姐好雅興。”然後把紙頭送還給了絳雪。
絳雪拿回攤開一看,原來這是一張鳳飛祥大戲院的廣告宣傳單。
看來火車上的人沒有說錯,那個人果然是個戲子。
搜身的人下車後,鐵門吱呀一聲打開了。絳雪立刻被眼前的景象給驚呆了。那條延伸到此處的小路竟然一下子變得寬闊無比。道路兩旁齊刷刷地分列著少說有百十來個帶槍的士兵。
汽車從那些麵無表情的士兵們麵前徑直穿過,繼續上山。最終在一個大花園裏麵停了下來。
立馬就有三個身形魁梧的印度傭人替他們開了車門,淺淺的鞠了一躬,然後調轉身就去車子後邊提行李了。
陳萬儒笑嘻嘻地問黑衣男人:“可通報柳司令了?”
黑衣人道:“此處是少爺的宅邸。少爺覺得您還是先在這裏暫住一段日子,等到風頭過了再上任。
陳萬儒一愣,柳振山的電報上說得很明白,見麵後即刻上任,怎麼又平白無故生了那麼多變故?
黑衣人沒有理會陳萬儒的諸多疑問,徑直帶他們到了一棟白色小樓前。那裏已經站了十七八個傭人在等候了。
“各位稍事休息,少爺今晚設宴為各位洗塵。”說完黑衣人便離開了。
傭人們前呼後擁的把他們帶到各自的房間裏,絳雪發現他們無一例外都戴著手套。
一陣忙亂過後,大家終於退出了房間,隻剩下一個叫塔尼拉地的十七八歲的女孩仍留在房內繼續為這個新到的客人服務。她也許很少見到生人,看到絳雪滿臉羞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