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廚房出來,一路上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了很多巡邏的士兵,看到絳雪都向她投去奇怪的目光。絳雪突然想到廚房裏的男人,他一個人在裏麵還沒出來啊,萬一被發現了怎麼辦?
於是故意放慢腳步,等他出來好給他打個掩護。隻是等了好一會兒,那人都沒有出來,隻看到一輛黑色的車子向後山方向開去。
那些士兵看到汽車開走以後,轉身就走了,這讓絳雪安心了不少。剩下隻想趕快回到房間去睡覺,連塔尼拉都無心再找。
回到房間,見塔尼拉靠在床邊,背對著自己。
“半夜三更你去哪裏了,說話不算數!”
塔尼拉一動不動地坐著,沒有反應。
“幹嘛不說話?”明知道她說了自己也聽不懂。
於是繞到她跟前,見她低著頭,凝視著自己的手。默不作聲。
“你,你怎麼了?”
依然沒有反應。
“你的手怎麼會變成這樣?!”絳雪見到一雙越發慘不忍睹的手,青黑的血管一根根清晰可見。
突然,塔尼拉突然“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從口袋裏慢慢掏出了一株暗紅色的植物給絳雪看,植物根部用一小塊布包著。
絳雪想拿過來看個仔細,塔尼拉卻把它移開了,不讓絳雪碰。
“這植物不能碰,難道有毒?”
塔尼拉點點頭。
“你的手就是因為碰到了它才會變成這樣的?“
塔尼拉又點點頭。
“那你為何要去采它?你剛才不在。。。。。。就是因為要去采它?”絳雪詫異道。
塔尼拉點頭又搖頭,隨手拿起地上一本書,把那株植物小心夾了進去。
“這是幹什麼?”
塔尼拉沒有再解釋,輕輕把絳雪推到床邊。絳雪急於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最終敵不過困意。
塔尼拉替她蓋好被子,瞥見她手邊放了一樣東西,湊上去一看是一盒點心。
“這是。。。。。。柳太太送的,明天咱們一起吃。”絳雪直接省略了不重要的部分。
塔尼拉笑笑,關了燈。
那盒點心她太熟悉了。正是前不久,德國外交部送來慶賀他們少爺25歲生日的。說是用了25種生長在萊茵河畔的野花為香料,融合了阿爾卑斯山脈的雪水製成的的小點心。塔尼拉作為迎客的下人,什麼樣別出心裁的禮物她都見識過,金銀細軟早就不是什麼新鮮的東西,唯獨這份禮物到令她印象特別深刻,收到時屋子裏一度花香四溢。不過那天生日宴他們少爺並沒有出席,倒成了老爺太太與他們那些名流政客朋友的茶話會。後來柳少爺也隻留下了那盒點心,其它統統讓管家兌成現款盡數捐掉了。但是現在這盒點心突然在半夜裏到了絳雪這裏,塔尼拉疑雲頓生。
翌日一早,塔尼拉就叫醒了絳雪。給她梳洗打扮完畢以後,鄭重的把那本書交到她手裏,翻開到夾著那株植物的一頁。
“我還是不明白你的意思。”
塔尼拉於是指著牆上畫的一副柳葉圖,對絳雪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又扮起老先生的樣子來,對著那株植物左右端詳了一陣。
“你的意思是,讓我不要對柳家的人說這件事情,然後把這株植物交給老師看?”
塔尼拉一聽,隨即露出了興奮的神情,豎著大拇指連連誇讚絳雪聰明。
“那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的手到底是怎麼回事嗎?”
塔尼拉一臉想說說不出的樣子,著急得拎了絳雪的小書包就推她出了房間。
“塔尼拉,不是我說你,你真應該好好學習中文。”
塔尼拉哼哼了一聲,連忙拉著絳雪下樓去。
此時樓下已經站了一行人了。除了柳太太和兩個來時接她的黑衣人以外,還站著一個精神碩礫的老頭。
“快來見過湯先生。”柳太太朝她招招手。
絳雪走近湯先生,向他深深鞠了一躬。湯先生的視線從眼鏡上方射來打量了一下她,從嗓子裏麵幹幹地說了一句:“沒有時間觀念。”
“嗬嗬,那絳雪就承蒙您關照了。”柳太太連忙道。
“哎,有什麼關照不關照的。”湯先生背過身,擺擺手,徑直朝書房走去。
絳雪跟了上去。塔尼拉也想跟過去,卻被兩個黑衣人攔住了。
“你就不要跟我去了,反正你也聽不懂。”
塔尼拉有些失望地退了回來。
到了書房,兩個黑衣人站在裏麵一動不動,卻被湯先生一句話轟了出來。
“防賊呢你們?家裏有個大賊你們不去防,來防我,什麼東西!”
絳雪希望是自己理解錯了,盡管直覺告訴她湯先生口中的大賊指得應該就是自己的爸爸陳萬儒。
黑衣人隻得退出去,湯先生就閉目坐在太師椅上,拖長了音調說:“把你帶來的書給我看看。”
絳雪於是把天津的教科書全都堆在了他麵前。
湯先生隨手翻了幾本,然後一揮袖子,把那些書扔到了地上。
“現在的學校就教這些沒用的東西?”湯先生在椅子上搖晃著腦袋。
這是絳雪這輩子第二次聽人這樣評價一個學校。第一次是林裕祺。林裕淇說學校教的東西,一不能生財,二不能打仗,簡直是浪費時間。所以他選擇離開學校。可是湯先生可是老師啊,難道第一天就鼓勵自己不要上學?絳雪心裏琢磨著。
湯先生忽地站起來說:“既然我受人之托,就要忠人之事。但如果你覺得我所教非你所想學的話,那麼湯某也不能誤人子弟。“
絳雪實在搞不懂他這麼說是什麼意思。什麼叫他所教非我所想學,難道你教書我還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沒等反應過來,湯先生就開始講課了:
“高分子化學是近幾年來湯某認為雖無突破,卻非常值得研究得一門新新學科。。。。。。”
“高分子化學????”絳雪飛快的在腦海中搜索著這四個字,卻一無所獲。等到她定下神來,湯先生已經講到了九霄雲外去了,絳雪卻連一個字都沒抓住。湯先生朝她空蕩蕩的筆記本翻了一個白眼,自顧自講下去。
“等等。這些東西我都沒學過。“
“你要是學過了還要我教你做什麼?“
“你分明是故意刁難我!”
“哦?我為什麼要刁難你?我跟你無冤無仇。我早就說過了,若是我教的東西不是你想學的,你大可以跟柳太太說去,那湯某也就不厚著臉皮賴在這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