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萱在大殿門外已然不知跪了多久,頭暈目眩的隻覺得日頭越來越大,焦灼的像要融化了她一般。若萱自己似乎便是一棵忘憂草,在這驕陽下,已然開始枯萎泛黃起來,幹渴的似乎隨時都會燃燒了。若萱心裏現在隻有淩凱,好想見到他,但又好怕見到他,他來了,難免問題會更大。雖然已有些昏沉的若萱卻沒有失了心智。她告誡自己必須堅持,唯有堅持下去,才能解決問題。
心裏想著,若萱強打精神,抬起頭,看向那高聳的大殿,卻看見了一張臉。那張臉在陽光下隻顯出一片陰影,若萱並不知道她是誰,隻是張開幹裂的嘴唇,開口用幾不可聞的聲音道:“告訴太後,她的擔心是多餘的。我心日月可鑒,誠意昭然。先皇、太後、皇上都於我有恩,我無以為報。”若萱略微打晃,提起一口氣,放大了聲音對著那森然的宮殿道:“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話畢,若萱像是用完了所有的力氣,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向前撲倒了下去。
等到若萱再醒過來的時候,四周大紅幔帳,奢華的縲金刺繡是一幅萬福萬壽圖。身上的錦被也是最上等的錦繡段子,轉頭看見太後坐在不遠處的小睡榻上喝著茶,四周裝飾不多,卻精致高雅,有著一種安寧肅穆的氣息。瑜心看見若萱醒了過來,輕輕低頭對太後說了什麼。
太後起身,若萱忙也要起身。太後卻已然走至床頭,按住若萱,道:“得了,就躺著吧。”然後轉頭吩咐瑜心:“你先下去,看看藥好了沒。”
瑜心領命下去了,隻剩下若萱和太後在。想來這裏應該是太後的寢宮了。若萱還是掙紮著坐了起來,身上還是空乏的好似隻有一副軀殼一樣。太後看著她,也是歎了口氣。
“你可知道我為什麼罰你?”太後看著蒼白的若萱,開口聲音平淡。
“自然是知道……”
“你可還記得你答應我的?”
“從不敢忘!”若萱眼中有著哀戚,也不抬頭,隻是木然的回答著。
“既然不敢忘,你都在做什麼?”太後聲音略微提高。
若萱一驚,從床上爬了下來,跪在了太後腳邊,膝蓋在著地的一瞬間,整個身體都戰栗了一下,痛感迅速蔓延開來。她卻沒有起來,隻是磕了個頭,開始說:“王墨軒已經死了,現在在這裏的隻是完顏若萱,我是個大恒將軍之女,從來不曾是什麼高麗世子。我懂得太後的憂心,為了一個國家的穩定,多少人前仆後繼的多少年……不知多少人的性命就那樣扔在了戰場上,隻為了這個國家的繁榮。而且我還知道,如今有更多的人希望這個國家更好。我也一樣。且不說高麗的實力從來不曾能與大恒對抗,隻說兩國之間先皇給予的恩典,就是我們無以為報的。是大恒給了我父親的今天,給了高麗百姓現在的安定,給了我的性命,是先皇給了我一個新的家,是現在的皇上給了我我期待的幸福,我無論如何都沒有造反的理由啊!”
若萱一篇話說下了已是泣不成聲,然而她還是繼續道:“如若太後當真不放心,我願意以我的性命為皇上、太後,大恒百姓,我父王,母後,高麗百姓,我現在的父母家人,”若萱實在虛弱,喘了口氣,“求一個順遂安心。”
話說完,若萱再拜一次,久久叩頭不肯再起身。
太後隻是一陣歎息。良久沒有說話。
這時瑜心進來道:“太後娘娘,皇上求見。”
聽見淩凱來了,若萱心內又驚又喜,卻依舊不敢動。太後看了一眼依舊低著頭的若萱,對著瑜心淡淡的說了句:“叫他進來吧。”
瑜心才出去,太後也讓若萱起來,“你先回床上躺著吧,不然皇上不知要怎麼著急呢。”
若萱聽話的坐在了床上,當淩凱風風火火踏門而入時,若萱起身請安。淩凱卻是一把上前扶住了她,上下打量。若萱忙推開了她,示意他太後在身邊。淩凱臉色略有不好,還是恭謹的對著太後:“兒臣魯莽了,請母後見諒,不知道若萱是犯了什麼錯,讓母後如此震怒?”
“你這是找哀家來問罪不成?”太後略微挑眉看著淩凱。
淩凱才要說話,若萱卻開口了:“皇上誤會了,是臣妾今日說話不留神,衝撞了太後。臣妾自去領罰,還不想中了暑倒在外麵,多虧了太後垂憐,得以在太後宮中歇息。”然後若萱對太後道:“臣妾衝撞太後,太後卻依舊疼愛臣妾,不想還讓皇上誤解,臣妾實在惶恐,請太後處罰臣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