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明雪齋中,紅綃帳內,淩凱攬著若萱,道:“若萱,我想盡快辦了藍沁的婚事,也算是彌補一下我調走完顏睿出京的事情。”
若萱笑了起來,“到沒什麼可彌補的,我想爹會明白的,而且二哥也會提前知會家裏人的吧。隻是,藍沁的婚事的確也該辦了,本來就該是趁著南疆王在的時候了結的事情,如今也拖了這麼久了。也該讓南疆王放心了!”
“南疆那邊放不放心我不知道,我就知道,那個藍沁,也留不住了!”淩凱無奈歎氣起來,若萱笑著點了點頭。
忽然淩凱湊近若萱耳畔,神神秘秘道:“還有件事我差點忘記要告訴你了!你聽了可別激動啊!”
“哦?什麼事情?”若萱好奇的側身麵向淩凱,仰頭望著他。
淩凱笑著,小聲道:“再過段日子,就是高麗進京覲見朝貢的日子了。高麗的國書已經提前到了,確定了行程和日子,這次,高麗王親自派了自己的兒子前來。”淩凱看著若萱,緩緩道:“你就要能見到家人了。”
若萱聽了這話,的確心中一陣翻湧,不知是喜是悲。聽到家人兩個字,若萱是激動的,然而想到那些連樣子都記不清的人,若萱心裏又是一黯。高麗的家,離開若萱太遠了。她甚至記不得那裏的樣子,每次想到的,也隻是自己被扶上馬車後,那最後的一望。
見若萱沒有理所應當興奮的感覺,淩凱了解,安慰道:“那麼多年了,他們一定也是想念你的吧,分別不能相見,是事實所迫,而非家人所願的啊。”
若萱微微點了點頭,“也許吧,”勉強笑了笑,“隻是,那麼久沒見了,我完全不知道該怎樣,也不知道會見到什麼樣的人。‘哥哥’這個稱呼,早就不是以前的意思了。我根本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身份麵對即將見到的……家人……”
雖然說是家人,然而若萱更覺得那是“陌生人”了吧,本應最熟悉的陌生人……
“若萱,別想那麼多,血緣這種東西,渾然天成,當你真的見到他時,就會發現很多東西,並不是時間能夠隔閡的。”淩凱安慰著懷裏有些落寞的若萱,心裏也不無擔憂起來。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若萱一直在幫著籌備藍沁的婚事。看著藍沁什麼都好奇,什麼禮節都要問到底的樣子,若萱笑得合不攏嘴,也同時不無羨慕。
“你就好了,這樣風風光光的嫁出去,多幸福的樣子啊!這之後啊,我還得叫你一聲嫂子了!”若萱幫著藍沁看新裁來的嫁衣,那紅豔豔的顏色,明麗可人,分外適合藍沁。
“說得真誇張,就像你沒嫁人似的!”藍沁想也不想的回答。而話說出去,忽然頓了一下,回頭看若萱撫著那件嫁衣,“那個……你……”
“沒錯,我呀,是嫁過人,隻是沒穿過這嫁衣罷了!真不知道穿在身上是什麼樣子……入宮為妃,這輩子就和這嫁衣無緣了。”若萱有點微微的傷感。
“其實這就不合理,應該給每個妃子都辦一場婚禮的!”藍沁開始打抱不平。
若萱卻被她逗笑了起來,“每人辦一場,那皇上就忙壞了!隻有正宮的皇後娘娘娶進宮的時候,才可以辦隆重的婚禮的。那一次就不知要準備多久,要真是每人一場,那幾年什麼事都不用做了,這天闊城就天天紅燈高掛了!”
“我看沒什麼不好!”藍沁完全不當回事。若萱笑著拿起那衣服道:“快穿起來讓我看看合不合適,不好了,好讓內務府去再改!”
“這大婚當前的人,哪裏會有什麼不好了,肯定是事事如意,萬事順心的!”剛剛要進門的羽晴聽見了若萱的話,笑著糾正起來。
若萱恍然大悟,“是是是,一切都好!羽晴,你怎麼到這裏來了?”
“去明雪齋,宮人們都說你來這裏了,我少不得也好奇來看看這宮裏的新嫁娘!”羽晴走到藍沁身邊,看了看她道,“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藍沁的樣子,真是越來越美麗了!”
“好了好了,有一個人在這裏排遣我,我就夠受的了!又添一個你!”藍沁完全無奈了,看著羽晴和若萱一人一句的說話,自己都不好意思起來了。
不多時,藍沁換上了衣服,紅妝美人,珠玉環繞,藍沁似變了一個人一般,美得耀眼。羽晴駕輕就熟的拿各種很有寓意和講究的飾物幫藍沁帶上,若萱在一旁笑看著,打趣道:“可真是上過花轎的人啊,看看你,都成行家了,可見當初嫁人時,你是來來回回的打點過多少遍,才肯美美的去見得淩傑的!”
羽晴被說得不好意思,“還不是家裏人那時候天天折騰這點事情,到後來,我也沒力氣管了,都是母親一遍遍檢閱的!”說起出嫁時候的樣子,羽晴還帶著美滿的笑意,那個時候,滿心期待著那個來接自己的男子。如今已然伴著他身邊了,才發現,其實那些浮誇的形式,遠沒有如今的莫逆相守來得記憶猶新,刻骨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