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紅色的人影倏然飄落在我的麵前，在電光火石間接住了那方厚重的硯台，墨汁微微晃蕩，染在我白色的衣袍上。
是朱雀，她隻是淡淡地躬身行禮，便迅速消失在窗外。那四個人，雖然早已接受了四少爺是他們主人的事實，卻隻是命令使然……麵對一個五歲的孩子，他們又怎麼能心服口服？
“你們究竟為什麼要這麼做？”
抓著被墨汁染黑的衣袍，我憤怒地吼道，小小的飽含著傷痛的聲音穿透窗欞，書房外的四侍呼吸不由一窒。
這話，不單單是指這次的惡作劇，還為著以前的種種，我是他們的親人，而不是他們的仇人，為什麼要承受這樣的冷落和敵對？
大哥沐若風盤腿坐在書桌上，一手懶洋洋地拖著下巴，對於我的憤怒根本視而不見。他的聲音在冬天的冷風裏有些幹澀，也顯得十足的無情……
“原本，我們期待的，是一個妹妹。”
我張口想要說話，腦袋裏不期然想起娘千叮萬囑的事情來……“晚兒，答應娘，千萬不要告訴任何人你是女孩子……記住，就連哥哥們也不可以說……”
沮喪地低下頭去，我不能說，娘說這是秘密，誰也不能講。
“而你，取代了她的位置。”
淡然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二哥沐若陽翻著手裏的聖賢書，緩緩地說道。
“我……”
欲言又止，不能說，還是不能說……為了娘，什麼也不能說！
“還我們妹妹來……”
三哥在門口衝著我扮個鬼臉，大聲地喊道。
抓著衣袍的手逐漸鬆開，我有些吃力地推開門，靜靜地走了出去。
為什麼他們不能純粹的喜歡沐曉晚呢？不管我是男是女，這樣才是真正的喜歡不是麼？我決定，永遠也不要原諒這三個過分的家夥。
不想回房讓姚春看到我紅紅的眼眶，她總是在三個哥哥欺負我的時候擋在前麵，在沒有人的時候歎息：“好好的一個小小姐，卻要受這種委屈……”
花園裏的梅樹下，我瑟縮著身子靠著樹幹坐下，頭埋在膝蓋裏小聲地啜泣。心裏覺得，很委屈很委屈……
“喂，你為什麼哭？”
一個好聽的聲音在空中響起，卻不會讓人感到突兀，隻因那話裏淡淡的關心。
我抬起頭，看到麵前蹲著一個男孩兒，和三哥沐若辰差不多大。他的眼睛很清亮，睫毛很長，看著我的時候酒窩裏滿是笑意。看著他，我一時之間呆住了……
“你為什麼一個人躲在這裏哭？”
看我呆呆的沒有反應，他也沒有生氣，很有耐心地重問一遍。
“很多人都欺負我……”
嘟著紅紅的嘴巴，我的眼光停留在那些未幹的墨跡上。
“下次啊，他們再欺負你的時候你就笑。”
“笑？”
晶瑩的淚水還掛在眼角，我忘記了哭，歪著頭疑惑不解地看他。被欺負的時候，誰還笑得出來？難不成是傻子麼？
“是啊，越是欺負的厲害的時候你就笑得越好看，他們覺得沒意思了，就不會再欺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