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那樣靜靜地站著,黑暗裏看不出他什麼樣的表情,就隻有那一雙晶亮的眸子注視著我所在的地方,我一動也不動地等待著,等待他再一次突如其來的傷害。脖子傳來酸楚的感覺,我才發現自己維持僵硬的姿勢太久,興許是扯痛了哪根筋。偷偷地翻動身子,不想被他發現,身上的被子卻好死不死滑了下來。
寒夜漫漫,我忍不住在心裏咒罵他,大半夜發神經跑到我房裏來做什麼?就算要人死,也得給一個痛快,一邊罵一邊瑟瑟發抖,等下興許連牙齒都要打顫。
門口的人忽然有了動作,貓兒一樣向床邊走來,我急忙閉上眼睛假裝睡著,耳朵卻支的老高,聽著屋裏的響動。越來越近了,到底是坐以待斃還是大聲喊人?思考著那種方法更可行,我卻仍是規規矩矩躺在床上。
黑影覆蓋在我的頭頂,我幾乎可以聽到心跳的像打鼓一樣,噗通、噗通……
溫暖,再度席卷全身,滑落的被子重新蓋回,輕柔的動作像是怕驚擾了睡夢中的人。我有些不確定了,站在自己麵前的這個人,這個小心翼翼幫我蓋被子的人,真的是我的三哥沐若辰麼?到底是我在做夢,還是他被鬼怪附身了?
幾不可聞的歎息,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聽到腳步聲越來越遠。
夜,還很長,我卻怎麼也睡不著了。
一連三天,都是這個樣子,我被他這種反常舉動弄得快要發瘋,終於忍不住在某“幽靈”飄走之前,跟著他走到了院子裏。
“喂,你到底想怎麼樣?”
追的太急,沒有穿鞋,光著腳站在地上還真是冷,我死要麵子地雙手抱胸,眼睛斜睨著他。經過這三天的“驚嚇”,我已經有些明白他的想法,麵對他的時候自然是有恃無恐。不過,這種午夜驚夢的戲碼,還是不要演太多比較好!
“晚兒……”
沐若辰回頭,就看到小弟一臉囂張地站著,麵色不善地瞪著自己。心放了下來,晚兒還是這樣活蹦亂跳的好,昏迷時一臉蒼白像是隨時會沒命的樣子,他再也不想看到。想要道歉,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或許,是以前欺負小弟太多次,現在想要講和總覺得別扭……
“半夜不睡覺,你到底跑來做什麼?”
重提剛才的問題,我挑著眉,不悅地質問。
“晚兒,你出來的時候怎麼不穿鞋?”
驢頭不對馬嘴,沐若辰看到那雙踩在地上的嫩白腳丫,已經微微凍成青色,想他並還沒有好,心中不由升起一種莫名的疼惜。
“說句對不起有這麼困難麼?”
隻是一句簡單的關心話語,豎在心裏的高牆轟然倒塌,看他臉憋得通紅,我終是忍不住替他解圍,暗恨自己吃軟不吃硬的個性,算是便宜了他。
“你沒有死,真是太好了!”
低低的嗓音哽咽著,似要哭出來一般,每次想到那天的情形都會後怕。說完這句話,鼻子酸酸的,他滿臉懊悔地僵立著,有些手足無措。
地上實在是太涼了,從來不會委屈自己,我攀著三哥胳膊,雙足踩在他素白錦緞鞋子上,仰著頭氣鼓鼓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