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殘念 第一章 起源(1 / 3)

“抱歉呢,左權大人。”

半開玩笑似的話語在他心裏激起漣漪。

忽明忽暗的視野突然闖入一名黑發黑袍少女的身影。

趴在地上的少年仰視著擋在自己身前的少女,盡管努力的去看,卻無論如何也看不清那孩子的麵龐。

“完全隻有背影嘛。”少年在心裏不滿地嘟囔著。

少年想站起來同少女搭話,這才發現他已經動彈不得。

地板上不知從哪裏溢出的血倒流到他臉上。

冰冷冰冷的,那種冰冷的東西沾著臉上讓他感到很難過,難過得隻想吐。

出於厭惡,少年想罵一句。

“額...”

少年張開嘴,無奈湧到自己嘴邊的隻有血液,自己的血液,冰冷的血液。

咚!突然,一隻帶血的槍頭戳在他的麵前。隨後,他才聽到風從耳邊吹過的聲音。

也就在這時,一直擋住自己麵前的黑影緩緩倒下,現在的他還能依稀感知到瞬間被強光照射的刺眼。

他流淚了。

也許隻是因為突然被強光直射的不適,也許是因為臉上突然多了些溫暖的液體。

那些液體順著他的鼻梁溢進他的眼眶,接著他眼中的世界變色了。

如鮮血般刺激人神經的視野劃過幾個人的身影,對於那些是誰,他叫不上名來,但他心裏卻很清楚。

那是他的朋友和敵人,但那些人中卻少了他最重要的人,也是從未離開過他半步的人。

她的去向,他也很清楚。

“不要,不要...”他在心底默默喊道,無奈自己的生命也即將燃盡。

“不要!!”

當他最後聲嘶力竭地喊出這句話時,眼前也為之一亮。但僅僅一瞬,緊接著,那雙剛剛重返光明的眼睛又墮入黑夜...

再一次的睜開朦朧的雙眼,再一次活動幾近不能支配的身軀,唯一讓他感到與之前不同的是,他的嗅覺還在,還有這種隨波逐流的感覺。

濃重的血腥味混雜著令人發嘔的腐敗氣息撲麵而來,眼前灰灰蒙蒙一片,不知是視力模糊,還是真實存在。

可歪頭一瞧自己周邊,他倒真希望是自己眼睛的問題。

成群的死屍漂浮在河上,流淌出的鮮血將河水染成血色。幾隻烏鴉從他眼前飛過,最終聚攏在一起,啄食著他旁邊的屍體。

沒想到剛一睜眼,就感受到世界對自己深深的惡意。

陰暗的藤蔓爬滿他的心房,他笑了笑,逐漸開始接受周圍的黑暗。

他就這樣任河水帶他漂流,要去哪兒,他不知道,這也不是他能決定的事情 。

這一路上,血水不斷衝刷著他的身體,仿佛要替他除去一身的汙穢。

就這樣顛簸不久,他終於感受到了來自背後的堅實。

到站了。

到了一個自己不想去的地方,他向來對自己從未踏足過的土地充滿恐懼感。由於不想承認是恐懼,也隻好用厭惡掩飾他的內心。

還是那些舊的東西實在,自己用著順手,也看著省心。他可不是個喜新厭舊的家夥,還有舊的朋友,雖然也會有爭執,但他們不會背叛。

老朋友嗎?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樣。誒,他們是誰來著。唉,算了,對於一個快死的人來說,這也沒什麼了。

真想閉上眼睛,一覺不起,就這樣讓自己漸漸融入霧中,鮮血流入江河,魂歸大地。

但就算是這樣,對於現在的他還是極其奢侈的。這幅身體還保持著活性,各個感官也開始逐漸恢複知覺,那麼剩下的問題就是這樣的:

隻要人還活著,無論受怎樣的傷,還是會感覺到的。

疼,十指連心似的疼。這種痛苦絕不是僅僅用小刀割破手指的疼痛能比得了得,而且越疼越清醒,越清醒就越疼。

再怎麼作踐自己,也不能疼死啊!左權暗想到。

最終,疼痛戰勝了對陌生的恐懼。盡管還是全身疼的要死,他還是努力直起身,半爬半走著蹭到臨岸的亂石堆後。

爬到一半時,他扭頭觀察周圍狀況,注意到自己帶出的血線,這才猛然醒悟:自己在嚴重地失血。

同樣身著黑色製服的男人仰躺著樹旁,他年約二十,卻一頭白發,臉上流著從河裏帶回來的血水,緊閉的雙眼因剛剛上岸的他而徐徐張開,露出一對玻璃製成的眼球。

“是誰?!”男人出於警覺向他說道。盡管男人的氣息很微弱,但他的聽覺依舊很敏銳。

“呦。”

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男人的提問,隻能隨口向男人打著招呼。

“是,是左權大人嗎?!"男人幹咳了兩聲,鮮血從他嘴角溢出,但他依舊興奮不已,仿佛這個男人遭遇海難,落入空曠的海域,而左權是這片海域中唯一一根稻草,“能見到您真是再好不過了,您沒事就好。”

「我叫左權嗎?話說我也隻能記起的東西好像也隻有這個名字了罷,左權……大概是吧……」

他苦笑著臉,出於天生的謹慎,小心地試探著眼前這個男人。

“那個……您是哪位?”

“怎麼,大人,您不記得我了。”男人好像想到些什麼,內心受到強烈的震撼,瞬間整個人變成冰柱。

“你怎麼了?”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不,這是當時對抗那個人最好,也是最正確的辦法,畢竟是在那種狀態下。”男人狠狠咬住自己的手,希望借助疼痛使自己請醒一些。

“哎,你沒事吧?”

“是這樣啊。”

他鬆開口也鬆了口氣,炙熱的鮮血從極深的牙印處溢出。那隻出血的手臂不知什麼緣故,一個勁地顫抖著,男人隻好用另一隻手來壓抑住這隻不斷晃動的手臂。

“你也是不容易啊,大人。”

男人意味深長地用他的玻璃眼珠看著左權,暗淡的玻璃材質映著左權的鏡像,他輕輕一笑,身體便完全放鬆的躺在血泥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