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章 陰影(3)(1 / 3)

蜜酒有兩種釀製方法,不過第一種認真點來說,應該是調配而不是釀製,就像是很多酒館與旅店中提供的那種所謂的蜂蜜酒,如果主人還算是良善的話,那麼他會用麥酒或是葡萄酒作為基底,在裏麵傾倒上一小盅蜂蜜,如果主人過於吝嗇或是卑劣,那麼他隻會端上來一杯故意被燒灼到滾燙的蘋果酒或是酒糟,裏麵加的也不是蜂蜜,而是甘蔗糖或是甜菜糖,這種酒有時候就連水手或是遊商那種粗糙的舌頭都騙不過去,這個時候就要看酒館侍女的身體是否足夠豐滿柔軟,或是酒館主人的拳頭是不是足夠大和硬了。

貴人們偶爾也會飲用調配的蜂蜜酒,在高地諾曼,施法者常會用少量的冬酒加入雪蜜保證自己的注意力能夠始終集中並且亢奮,在需要長時間的施法時,這種特殊的藥劑是不可或缺的。

第二種詳細點來說,也應該被分做三類一種是用蜂蜜發酵釀造後得到的幹蜜酒,一種是在主發酵尚未完畢的時候停止發酵,從而令得一部分糖分被留存下來,人們稱它們為甜蜜酒,最後一種是在蜜酒釀造完成後,加入蜂蜜,提高蜜酒的甜度與粘稠度,當然,最後一種蜜酒從工藝流程到原材料,耗費的時間心力是最多,最昂貴,與最為漫長的,所以幾乎從未被當做一種商品售賣過,李奧娜為伯德溫準備的蜜酒,同樣是由王庭中的仆役總管們親自精心釀製的,可憐他們辛苦了好幾十天,得出的成品也隻有那麼一皮囊,雷哲卻毫不猶豫地把它全都搬走了,相信那些盡心竭力,隻希望能夠受到國王褒獎哪怕隻是一個點頭的總管們一定很傷心。

但無論是雷哲,雷曼,都不會去考慮這些,他們生來就是高貴之人,其中一個必將成為國王,而另一個則是國王的兄弟,一個將來的公爵,他們固然是善良的,但站在高處的時候,總是很難看到陰影之中的部分伯納也許想到了,但他也不會去做什麼,因為王後殿下,曾經的諾曼王女李奧娜的侍女們會彌補這個小差錯,或者是伯德溫身邊的騎士和侍從。大臣們也不會因此質疑兩位王位繼承人的品德與本質,他們甚至會縱容雷哲,伯納思考著,也許是他們不希望再出現一個猶如伯德溫這樣嚴苛的國王對領主與爵爺們來說,最好的就是曾經的老王這樣的統治者,他不是一個完美的人,相對的,他也不要求他人完美,但伯德溫,人們會稱讚他的勇敢與品行,但無盡深淵在下,在他要求他的臣子們與他保持一致的時候那就一點也不好玩了。

在寬敞的房間裏,他們席地而坐,地麵的石板幹淨的可以倒映出三個男孩的影子,一條被藏在衣箱裏的鯨魚皮鬥篷被用作了餐布,香腸、幹肉和木杯被隨意地扔在上麵,在傾聽伯納述說外麵的種種新奇故事的時候,兩位王子還能勉強盤膝而坐,但等到一個戰役的故事接近尾聲,皮囊中的蜜酒接近幹涸,鬥篷上也隻剩下了幾塊幹肉的時候,雷哲與雷蒙都展開四肢倒在了地上,他們的臉還帶著嬰兒肥,被陽光照耀的紅潤可愛,但他們看上去仍然要比同齡人更高大一些,隻是比不上伯納,當然,他們也從未遭遇過伯納遭遇過的那些事情。

“那個領主後來怎麼樣了?”雷哲問。

“他被斬首了。”伯納說。

雷哲憤恨地揮動了一下拳頭,“他應該被絞死,然後掛在城牆上。”

“這不可能,”雷蒙理智地說:“他是一個爵爺,不是盜賊,斬首是符合禮儀與傳統的做法。”

“但就是他的騎士偽裝成盜匪掠走了醜雞,”雷哲說:“並且把她賣給了獸人,我們的敵人啊!”

“就算他犯下了謀反的重罪,我們也隻能砍掉他的頭,”雷蒙再次提醒道:“如果依照高地諾曼的律法,醜雞也無權控告一個領主,而且她也沒有證據與證人。”

“但我的父親是一個國王,”雷蒙翻了一個身,用手肘托起下巴,“難道他沒有這個權利嗎?據說約翰王就這麼做過。”

“所以他死了啊。”雷蒙理所當然地說。

“可惜的是他的死亡並不是因為正義和公正,而是因為陰謀與私利,”伯納說:“不過他給了我們一個很好的借口我想那個領主也是這麼以為的,當我們在宴席上提到了醜雞,並且宣誓要為她追索仇人的時候,他和他的騎士害怕了,所以我們才有了足夠的證據與理由將他拘捕起來,並且處死了所有的不義之人。”

“但這樣的手段並不是一個國王應該使用的,”雷蒙仍然懶洋洋地躺著,他的腦袋放在他的手臂下麵,眼睛因為明亮的陽光而緊緊地眯著。“他將自身與忠誠於他的人置於險境。”

他的兄長撅起嘴,用行動表示了自己的不讚同。

倚靠著衣箱坐著的伯納可以清晰地看清兩位王子的麵孔,他們有著海曼家族傳統的紅發,還有伯德溫的灰色眼睛,這讓他們看起來猶如烈火中的冰,或是冰中的烈火,問題是,雖然容貌相似,但他們的性格卻大相徑庭,讓伯納來說,雷哲毫無疑問地與伯德溫無限製地接近,而雷曼更像是李奧娜,他不止一次地覺得,王後殿下做的決定可能是個糟糕的錯誤,毫無疑問,長子雷哲更適合成為一個衝鋒陷陣的騎士,而次子雷蒙若是作為一個統治者,毫無疑問是非常合格的。

房間裏突然安靜了下來,伯納等待了一會,將話題轉移到另一個人身上,一個令人不快,甚至不願意去回想的聚會隻能說是失敗至極,在取得了一個預備扈從的資格之後,他停留在王庭之中的時間並不多,而無論是作為一個臣子,還是作為一個朋友,為了保持自己在兩位王子心中的地位,他必須尋找任何一個機會以及不去容忍哪怕一絲一毫的差錯。

“醜雞夫人有在我們離開王都的時候回來過嗎?”伯納問,然後兩個小王子都立刻點起了頭。

“不過伯納你還是不要稱醜雞為醜雞夫人了,”雷蒙說:“她不喜歡這個,說是一聽到這個稱呼她就很想提起斧頭砍人,所以她隻允許我們叫她的名字。”

“她在王都停留了幾天?”

“五天,”雷哲說。“五天四夜,”雷蒙補充說:“和每一次一樣,帶走武器、補給和願意成為他們之中一員的戰士就離開了。”

“她還是不願意回來?”李奧娜殿下所給出的待遇可能是王都中所有女性夢寐以求的,成為王子們的導師,王後殿下的女官,有一個顯赫的爵位與領地,而且王後不止一次地詢問過她,隻要醜雞出現,她就會問一次,而且她承諾過她的旨意將會是永遠有效的,但醜雞從未動搖過。也許正是因為這一點,她受到了絕大多數諾曼人的尊重與愛戴,即便在外表上她甚至無法與初至王都的潘妮相比,潘妮雖然容貌平凡,行為粗鄙,但至少還能看得出那是一個女人,而醜雞似乎已經完全脫離了性別的桎梏,她看上去不像是個女性,更不像是一個男性,每個人看到她的第一個想法就是,“天啦嚕,我看到了一個戰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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