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潮水一樣的分開,威武的禦林軍開道,然後是衣著鮮亮、抬著各種儀仗的宮人,再接著是龍輦,重華神色肅穆地坐在龍輦之上,目光緩緩掃過歡呼的人群,輕輕頷首,引起一片頌揚之聲。
無數的人跪倒在地,山呼萬歲,與當年聖駕出行之時的安靜悄然不可同日而語。
龍輦後緊跟著兩輛朱輪華蓋車,龍輦停下後,第一輛車裏出來的呂純,第二輛車裏出來是胡紫芝和又又。
呂純照舊的明豔飛揚,後宮第一人的派頭擺得妥妥的。
胡紫芝則是溫婉沉穩的模樣,又又小小年紀,卻也端著一張臉,有模有樣。
小棠趕緊拉著鍾唯唯往人群後藏,有些不明白重華為什麼要帶呂純和胡紫芝出來。
鍾唯唯卻是明白的,這段日子以來,她所經曆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護國大長公主針對她,突如其來的火災,東嶺的以藥換婚鬧劇,刺殺事件,全都源起於重華對她的獨寵。
既然呂純和胡紫芝是重華寵愛的宮妃,而且身份地位、以及身後代表的家族都非同凡響,那麼,帶著她們一起出席這樣重要的場合,是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情。
若問她是否酸澀,一定是酸澀難當的。
但是既然決定退出,她就沒有理由和資格再酸澀。
重華不是她的了,是全天下人的重華。
鍾唯唯微笑著,反手拉著小棠,把她拖到了一個陰涼隱蔽的角落裏。
小棠擔心鍾唯唯會難受,握緊她的手,低聲道:“要是不想看,咱們就回去吧,反正過後他們都會把名單給您送來的。”
鍾唯唯搖頭:“不,我覺得今天會出問題,必須留在這裏看著,否則心裏不踏實。”
小棠狐疑地看她兩眼,低聲道:“你確定不是想要多看某人兩眼?”
鍾唯唯大方地承認了:“是又如何?我好不容易才進京,好不容易才看到他,多看他兩眼又怎麼了?”
小棠就道:“那你是何苦?人在那裏,隻要你想,什麼都可以。”
鍾唯唯正色道:“正是因為這樣,所以我不可以。”
正是因為知道重華對她的感情,知道隻要她願意,重華什麼都可以為她做,所以她不可以。
愛一個人,並不是必須長長久久地霸著他,占著他,就算是真的很愛很愛他。
能在一起幸福長久固然很好,但若是不能,不如放手。
她愛他是她的事,並不用非和他綁在一起不可。
他可以做頂天立地的中流砥柱,她同樣可以在天空的另一端做一隻展翅高飛的鳳凰。
鍾唯唯站在人群之後,角落之中,貪婪地看著遠處的重華。
穿著玄色重衣的年輕帝王,威嚴有度,無論從哪個方向看,都完美得無可挑剔,哪怕就是輕輕一瞥,眉眼輕揚,也能撥動她的心弦,讓她呼吸驟停,全身緊繃。
小棠看到鍾唯唯如癡如醉的樣子,微不可覺地歎了口氣,體貼地替她遮掩,不讓別人發現她的失態。
鬥茶台附近,最好的觀賞位置,搭建了一座高高的看台,上頭綠蔭遮蔽,清爽自在,是專為貴人準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