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奸這種事情，蘇海沒想到真能發生在自己身上，更何況是捉奸在床。
事後蘇海想，可能被捉奸的人比捉奸的人要更自在一些。必竟被捉奸的那個隻需要意外和慌亂就可以，如果內心夠強大，連慌亂都省了。而捉奸的那個，還要加上震驚、傷心、無措等等複雜的情緒。
蘇海沒等自己把情緒沉澱下來就落荒而逃了。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總之是從一個路口到下一個路口。漸漸的，心裏品味出一種可以說是落魄也可以說是顏麵盡失似乎還有點死心的東西來。
她一會停下來看看川流的車輛，想著要不也學了電視裏演的，跳到這車流裏去算了。轉頭又想，萬一撞來撞去的沒死成，卻斷了四肢不能行動？
又看到洗浴中心裏一個胖子抱了個姑娘笑嘻嘻地出了門上了車，想著幹脆自己也入了這風流世界，好歹也算是見識了多彩人生。轉頭又想，萬一多彩過頭染了艾滋，也太過於丟人了！
到了夜裏兩點的時候，蘇海自我感覺不再那麼難受了。
她抬頭看了看某幢熟悉的居民樓，拿出手機來撥號。
電話那邊響到第六下的時候才有人接，口氣不是很好：“誰？”
蘇海訕訕地說：“我。你在家麼？”
電話那邊哼了一聲，接著是翻身的動靜：“這都兩點了，你幹嘛呢？”
蘇海沉默了一會，路邊過去幾個小夥，不停地回頭看她，繞是她天不怕地不怕也不由地喉嚨緊了緊：“那個，我在你家樓下。要是方便，我就上來了啊！”
電話斷了音。蘇海抬頭一看，五樓的燈亮了，接著窗戶打開，龍震衝下麵揮了揮手。
喝完兩杯水，蘇海故作鎮定地說：“我去廚房衝一下杯子。”
龍震依著沙發靠著，抬了抬腳尖，示意她坐下：“說清楚，怎麼回事？”
蘇海眼神飄來飄去地，從電視到桌前小擺設。她盯著電視櫃上一個小天使造型的泥塑擺件，那是讀初中的時候她送給龍震的生日禮物。
龍震也沒催她，自顧自地抽了根煙。
知道躲不過去了，蘇海咽了口口水：“我去找許放鬆，遇上他和……和一個女人在床上。”
說出來，其實也沒有多難受。多簡單的一句交待——一個女人去找自己的男友，發現他和另一個女人在床上纏綿。隻是曾經花了多少心思在那個人身上，曾經付出了多少才得到這份戀情，曾經多卑微地維護著這段關係……這些才是說不出口的。
還好龍震沒有說什麼，他幾乎從不評判蘇海對許放鬆的感情。
蘇海似乎鬆了一口氣，可憐巴巴地抬頭：“我困了。”
龍震把煙頭按滅：“客廳櫃子裏有被子，自己鋪床去。”然後站起來走向臥室，不時傳來人摔在床上的聲音。
淩晨五點半，龍震被人推醒了。
真的是推醒的，他夢見自己坐的船在海上蕩來蕩去的，醒過來發現蘇海一下下推著自己的胳膊，淚流滿麵。
龍震歎了口氣：“難受？”
蘇海從喉嚨裏噴出一陣哽咽，拚命點了點頭。
龍震對著天花板靜了靜，翻身下床把蘇海抱到被子裏，自己坐在床沿：“難受一陣就會好了。”想了想，可能覺得自己還是應該安慰一下這個正在哭泣的女人，“誰沒愛過個把混蛋啊！”
蘇海接過龍震遞來的紙巾，很是粗魯地擦著自己的眼睛鼻子，然後長吸一口氣，又長吸一口氣。過了一會，她聲音囔囔地說：“我進去的時候，他還停下來瞧著我。就好像，就好像偷人的是我一樣。”
龍震垂著眼把蘇海扔在被子上的紙團撿了再丟到垃圾桶裏，過了一會才接話：“睡一覺。醒了我帶你去黑秀山散心。”
要站起來往門外走，手卻被蘇海抓住了。龍震柔聲安慰：“聽話，睡一覺。”
蘇海倒是沒哭了，隻是死命捉著他的手不放。就在龍震快要掰開她最後一根手指的時候，蘇海輕輕地說：“龍震。龍震，你跟我睡覺吧？”
龍震聞言僵了一僵，把蘇海的手放到被子裏站起身往外麵走。剛走到門口，後麵撲來一具軀體一把抱住他，開口已帶著哭意：“龍震，你要跟我上床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