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不知天外有天,也有神童一生下來便如大人般。”卻是惹的黃芝林納悶不已,小少主比自己還小,怎麼老說小丫頭呢?
吃完早餐便來到書閣,恢弘的書閣一望無際,趙君意曾經偷偷繞到後麵去看過,驚覺這書閣完全就是一座山峰,難怪冬暖夏涼,樓層眾多。
“四弟,這次又是你最早。”看見前方熟悉的身影,雖年幼,站的卻分外挺直。趙君意坐下身,抬頭,原來是三哥趙華偉,很有禮貌地回道:
“三哥也是很早。”
兩兄弟隨後不語,趙華偉翻著書籍好似溫習一般,而趙君意習慣性地閉上眼睛,不知在想些什麼,偶爾看書之餘,趙華偉投來探究的目光,他可是對傳說中性情古怪的四弟好奇的緊,連身邊傭人都隻有兩個,剛想到這,一道諷刺的嘲笑聲傳道:
“我看趙君意你還是再加些傭人,整天一副閉著眼睛沒睡醒的樣兒給誰看的,丟不丟都護府的臉。”聞言,是二夫人所生的趙威,年十歲,身著金黃衣甲,蠶絲披風,最顯眼的是手腕上戴著一套紅色護腕,他弟弟趙剛也是冷嘲熱諷地道:
“我看哪,他這是關心我們哥哥弟弟,好把他省下的銀兩,更多地來孝敬我們。”
趙華偉卻是用書遮著臉,眼珠子轉了轉,狡黠的目光在閃爍,後來還是盯著書裝作什麼也沒發生。而趙君意,至始至終都未說過一句,也沒睜開眼睛,頓時樓閣裏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氛在圍繞,兩兄弟甚是覺得無趣,趙剛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後隨著趙威一並坐下。
這時,趙君意才悠悠睜開了眼,瞥了一下,恰巧發現趙華偉向著自己眨了眨眼,索性再次閉上眼睛,暗自嘀咕道:“人小鬼大。”
等天微微有些泛白,書閣裏座無空席,進來一長須飄飄的老人,行雲流水的步伐,素衣幹淨清爽,發絲雖白,但麵目紅潤,雙眼有神,聽得學生們一並問好後,老人擺擺手拿出一本書開始搖頭晃腦地講了起來。
但觀趙君意,連剛才向夫子問好都沒有,他似乎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維裏,時而蹙眉時而歎息。
所謂時間,白駒過隙,所謂空間,四方一體。先有物質,後有規律,亦或先有規律,再有物質,如若不然,物質的起源在哪,萬物的起源是什麼,如果無規律,又何以運動作息,若無物質奠基,又何以描述規律。六年不間斷的思考,結合這個身體與生俱來的天賦,通過微小粒子的觀察仍然得不出結論,有的隻是相似的分子結構,但若再細化卻是不得要領,也看不清楚,而所謂的排山倒海,翻手為雲,也是一個人與自然做功的聯係,那麼必然會有一種結論,一種規律,適合世間所有的規律,淩駕於諸多領域的規律。
暈暈乎乎,這種想法是前世的夢,亦是科學界的夢,似乎看到自己以前的生活,反複實驗,推算演練,那最後一刻空間裂縫的形成,被人推向黑洞時自己咬牙切齒的憤恨,趙君意原先還是閉目思考,卻不知不覺低下了頭,他在疑惑,他在彷徨,不知今夕是何夕,亦不知自己究竟處於什麼樣的場景。
疼——
趙君意皺眉,似乎感覺自己的耳朵被人狠狠地揪了一下,但這種痛感依然喚不醒趙君意,他隻是下意識地拍了拍對方的手,但覺耳朵好似要被人割下來那般疼,最終不由地睜開眼睛,迷迷糊糊,似乎看到了一個白衣老頭。
“四少好膽魄,是否覺得老夫授課無趣,竟打起盹來,嗯?”最後的尾音響徹在整個高聳的學閣裏,其他各少主與陪讀的紛紛哈哈大笑,趙君意卻是煩了起來,那種朦朧似幻的感覺讓他有那麼一瞬間以為回到了過去,眼前眾人的影像似分分裂裂,重重疊疊,倏地,隻見趙君意袖子一卷,一個硯台砸向了笑的最大聲的趙剛。
“啊——”
額頭上的刺痛讓趙剛立馬捂著頭,待發現自己額頭上竟有個冒血的窟窿,頓時六神無主,嚎啕大哭,與先前的模樣可謂辨若兩人。他哥趙威一看之下氣之又極,依葫蘆畫瓢同樣把硯台扔向趙君意,後者卻是輕鬆偏了個頭,毫無壓力地躲過。
這下可把眾人給嚇傻了,誰都知道四少主趙君意雖脾氣古怪,卻極少發怒頑皮,短暫的沉默後便是雞飛狗跳的場景,那硯台拋去的時候墨汁四濺,有人衣服被灑了個遍,有人臉上都是墨水,包紮的包紮,擦洗的擦洗,議論的議論,趁此跑向外麵向府主告狀的也有,嘈嘈雜雜,亂成一團,卻到最後隻聽得一句淡淡的“聒噪”二字,便都動彈不得,仿佛時間靜止,連話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