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香之前,應該素齋一天同時沐浴更衣,幹幹淨淨的去見菩薩。可是蕭家兄弟在拜見菩薩的前一日,不僅沒有吃素,竟然還喝酒。周氏覺得丈夫和小叔子的心實在不夠真誠,不願意他們跟著去。奈何蕭賦清打定主意要跟著,不顧嫂子的冷言冷語,到底是一並去進香了。
蕭家是出了名的樂善好施,所以寺廟的主持十分歡迎他們的到來。
蕭賦清無心聽主持談經,不時用餘光瞥寄眉,見她或許是不適應外出,緊緊握著金翠的胳膊。但她神情淡然,若不仔細觀察,看不出她眼睛有問題。
不過,殿內沒有其他香客,就算她表現出有眼疾也沒關係。
蕭賦清此時隻留心沈家人是不是偷藏在殿內了,畢竟除了利用今日進香的機會外,沈向昭那位得了相思病的弟弟,沒有機會再見到寄眉。
他特意問主持,是否有姓沈的香客入住禪房,得到否定的答案,他更加鬆了一口氣。
大殿明亮寬敞,沒處藏人,沈向堯想偷窺也難。其實他並不覺得身為大家公子,沈向堯會做出伺機偷窺逾禮的事。但也難說,他的好侄子蕭硯澤,也是皇商少東家出身,可總覺得他就能做出這種登徒子窺探的事來。
蕭賦清皺眉。
這時蕭賦林進獻頭柱香,為老太太求了平安。接著由周氏帶領其他女眷跪著燃香求菩薩保佑。眼前一切進行的有條不紊,蕭賦清覺得自己是在京城待的久了,看誰都像揣著陰謀詭計。這件事真是他想多了,捕風捉影罷了。
進完香,眾人退出大殿,去後院禪房稍作休息,用過齋飯再走。
一行人出了大殿,由小沙彌引著向後院走。
此時,蕭賦清見前方來了一路人,看穿衣打扮絕不是尋常人家的,仆婦丫鬟眾星捧月的擁簇著一個三十餘歲的少婦,她生的富貴圓潤,攙扶著他的男子,年紀稍長於她,應該是她的丈夫,看打扮像是官宦子弟。
蕭賦清覺得這男人眼熟,似乎在哪裏見過,可一時想不起來。
“於公子——”蕭賦林一眼就認出此人是於知府的長公子。
那於公子也上前幾步,抱拳寒暄道:“原來是蕭老爺。真巧,沒想到同日來進香。”瞧見蕭賦清,笑道:“蕭翰林。”
難怪蕭賦清覺得此人眼熟,原來是知府的衙內。蕭賦清對不學無術的宦官紈絝子弟不感興趣,所以跟於公子沒有什麼交情。他拱手還禮:“於公子。”就在欠身的瞬間,他猛地的注視到於公子身後站的一個白皙少年,做錯事了一般的低著頭,但眸子卻微微抬著四下掃視。
是沈向堯。
於公子見蕭賦清盯著沈向堯看,笑著介紹道:“這位是內人的族弟,從京城來粟城做客。他哥哥,你們也應該認識的,沈向昭沈公子。”
蕭賦清沒想到沈家在粟城也有親戚,而且這親戚來頭還不小。他盯著沈向堯笑道:“當然認識了,沈公子前幾日還曾光臨寒舍借去了幾本書。”
沈向堯收斂回目光,朝蕭賦清拱拱手:“見過蕭公子。”
哼,你哪裏是來見我的?!你是來見我外甥女的罷!蕭賦林抽出一絲冷笑道:“沈公子客氣了!”眼神充滿敵意。
於公子笑的爽朗:“我們先去進香,一會到禪房再相聚如何?”
蕭賦林跟周氏笑容可掬的道:“於公子請便。”說著,側身讓出一條路讓他們通過。蕭賦清暗生悶氣,轉身走了兩步,忍不住回頭忘沈向堯,偏巧沈向堯也正回眸望陸寄眉的背影,同時旋首的人來了個對視。
沈向堯心虛,見蕭賦清冷眼瞪他,忙轉身跟著姐姐姐夫進了大殿。
蕭賦清到後院的禪房坐下後,皺眉沉思。他最厭煩這些事了,可偏偏讓他發現了苗頭,況且追究起來,誰讓他跟沈向昭有交情,否則也不能叫他四弟遇到寄眉。所以他有責任,把沈向堯的肮髒念頭扼殺。
琢磨了很久,他決定將話說明白,警告沈向堯這廝離寄眉遠些。打定主意,出了禪房找了個小沙彌,沈公子在哪間房裏休息,他就徑直向那屋走去。
方要敲門,就聽裏麵有人說話,他趕緊側耳傾聽。
屋裏一男一女在說話,女子說話聲音高亢尖銳,聽的很是清晰。她歎道:“若是我爹知道我幫你不學好,專門尋思勾引良家女子,非得要我的命不可。為了你,一大早跑來進香,累的腰酸背疼,你姐夫也被你我蒙在鼓裏了,要是讓他知道了,也沒你的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