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漣漪知道北川镔澈這是在耍性格,在對她表示不滿。

看他這麼任性恣肆,她又急又氣又恨,可是一想到,他不被家裏重視,被家裏人嫌棄和疏遠,一定是心理上有問題,譬如說缺母愛沒安全感什麼的……

她這麼一想,又覺得他異常可憐,不由心軟起來。

她冷峻的嬌臉上無奈一絲苦笑,因為有一對酒窩,隻是隨意地扯扯嘴角,都讓她看上去笑得很甜美。

雖然那絲苦笑轉瞬即逝,麵目雖然嚴峻,但是語氣已經緩和了幾分,

“走啊,去來香苑。”

她尖著手指頭輕輕碰了碰他的肩膀,那結實的肌肉彈性很好,她真想狠狠地把手指戳進那結實發達的肌肉裏來解恨。

他呆若木雞地坐在那裏,無視她的存在。

她又無奈又著急,脾氣又要爆發了,可一想到他是個有心理陰影的“兒童”,說不定他心理年齡才八九歲呢,就忍住脾氣,溫和哄道,

“這裏已經被火燒掉了,這是天意。說明是老天要我們去更好的地方住,所以你也不要留戀了。

“一定是老天在暗示你要和過去說再見,和那個不開心不完美的自己說再見,然後努力地溫暖地熱情地開始新的生活。

“你乖一點好不好,聽我的話。你不聽話,我可不喜歡你了。”

她彎腰站立在他麵前,非常溫和地跟他說著話,那聲音婉轉動聽,好似冬天裏的喜鵲,春天裏的百靈鳥。

芙秀嬤嬤驚異地看著嘉漣漪又看了看大公子,趁熱打鐵地說,

“大少奶奶說得對啊,大公子啊,說不定這還真是天意,說不定不是壞事呢。

“你看二夫人也對你好起來了,讓咱們去來香苑住。

“來香苑可好了,比這裏大,比這裏漂亮……”

芙秀嬤嬤一番好心地說著,北川镔澈卻聽得不耐煩了,雙手捂起耳朵來,把臉埋到自己的膝蓋裏,把自己縮成一團,緘口不言。

芙秀嬤嬤隻好識趣地閉嘴,然後搖頭聳肩擺手無奈地看著嘉漣漪。

嘉漣漪微微撇嘴,搖了搖頭,然後蹲在他麵前,視線和他水平,直視他黑乎乎的腦袋。

“嗯哼——”她清了清嗓子,“你把頭抬起來,這樣把自己藏起來有什麼用呢,隻讓我覺得你是縮頭烏龜。”

若不是跟他還不太熟悉,她肯定親自動手去把他腦袋抬起來了。

可是因為生疏,她覺得男女授受不親,那麼做的話會尷尬,所以隻能在他麵前繼續溫柔說道,

“我呢,知道你是個乖孩子,你最聽話了。所以我那麼凶巴巴地對你是我不對,我跟你道歉,你就不要生氣了。

“然後呢,這裏被燒掉了,也沒有辦法住人了,我知道你在這裏住了二十年,對這裏很有感情,或許也有遺失很重要的東西在火堆裏。

“但是這些都不重要,那些都過去了,重要的是未來,我們得往前看啊。

“我們可以開始新的生活,可以活得很快樂和幸福。

“但前提是,你必須聽我話。”

她無比耐心溫柔地說著,就好像在對一個五六歲的孩子說話,

“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有的話,就把頭抬起來。”

他倒是真的緩緩抬起頭來,隻是臉上遮著麵紗。

嘉漣漪暗暗狂喜,心想成了,看來誰都是服軟不服硬啊。

她繼續安哄道,

“那你把臉上的麵紗扯掉好不好?這樣一點兒也不酷不帥。

“這樣躲在麵紗下一點兒也不勇敢。

“咱們已經開始新生活了,過去的一切都要拋棄,所以這麵紗什麼的,也不要了。

“若是你喜歡,我給你做一個花花的漂亮的麵紗,好不好?”

她說著努力擠出一絲甜美的笑來,其實心裏已經扭成一團麻了。

他搖搖頭,視線與她水平,兩兩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