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尾巴,準備迎接初夏的來臨。
話說初夏,的確是個洋溢著青春氣息的好時節。
不過,初夏之前,要先渡過濕漉漉的春天。
香港的春天潮濕非常,用乳膠漆塗抹的牆身結滿水珠,地板上也全是濕氣,塑料鞋底在地板上擦過,發出「吱吱」怪聲,地上全是烏漆抹黑的鞋印,髒兮兮的,整個環境讓人感覺不甚自在。
剛下課的學生們急切的想要逃離校園,卻又不敢走太快,路太滑了。
「教授說的話我都聽不懂。」李可怡撇著嘴說。
淩小琦拾起她的小背包,邊走邊道:「你去圖書館借一些參考書來看,再不明白可以問我啊!」
李可怡點點頭,看到心儀的男孩在不遠處走過,連忙道:「謝謝你!我先走囉。」
淩小琦看著李可怡飛奔向那男孩處,覺得好笑,平常都不覺得她身手那麼靈活。
「小琦,陪我去逛街嘛!」
背後傳來喊叫聲,淩小琦聞言回頭。
夏旋向淩小琦奔跑過來,差點就因地滑而滑了一跤,幸好淩小琦及時把她接住了。
淩小琦笑了笑,說:「我晚上要上班喔。」
「現在才四點多嘛……」夏旋眨著大眼睛,作無辜狀。
「下次再陪你去好不好?」淩小琦抱歉地問。
「那陪我去吃下午茶吧!好久沒去吃昆哥的西多士和絲襪奶茶了。」
夏旋挽著淩小琦的手臂,繼續以無辜的眼神打動淩小琦。
淩小琦搔搔頭,無奈地說:「好吧。」
「剛才跟可怡說什麼?」夏旋八卦問道。
「她說上課的內容不懂,我說我可以教她。」
「你啊,你還嫌自己不夠忙嗎?還去幫人……」夏旋扯了扯淩小琦的辮子,嗔怪道。
「再扯,頭發都掉光光了。」淩小琦笑著說。
「你這個爛好人啊……你就不會說『當心我把你的頭發扯斷』這些狠話嗎?我也長頭發啊!你還有身高優勢呢!真沒勁兒,跟你一起是注定沒能吵架。」
淩小琦笑了笑,沒有反駁,已經第N遍被夏旋以爛好人來形容,見怪不怪了。而且,好端端的為什麼要吵架呢?和平相處多好。
乘巴士搭了三個站,下車拐了兩個街口,來到了一間有七、八十年代感覺的舊式茶餐廳。
她們很喜歡這裏,因為這裏的夥計、老板,以至食客都很好人,大部份都跟她們很熟,都是舊街坊。而且,這裏還常常被借來當電影場景,不少蠱惑仔電影的茶餐廳戲就在這裏拍攝。
夏旋小時候還見過浩南哥和山雞呢!更一度十分的迷戀他們。
十幾年的光景,茶餐廳除了換了兩部高清電視機之外,就沒有什麼大變化了。
「昆哥!我們來捧你場囉!」夏旋邊跑邊跳的推開茶餐廳的門大喊,真是充滿活力的娃。
「小丫頭,升上大學那麼久才來我這裏幾次,老子想你啊!」昆哥摸摸夏旋的頭,笑著道。
昆哥穿著白色背心、破爛的牛仔褲,耳朵夾了一支原珠筆,有點小肚子,但不滅當年的威風。他手臂上還留有左青龍右白虎的紋身,聽說他年輕的時候曾是挺有名的頭目,之後娶了老婆,有了兒女,也就從此洗手不幹了。
「幾個月了?」夏旋拍了拍昆哥的小肚子,開玩笑道。
「你這丫頭啊!小心我給你的東西加調味。」昆哥笑著說。
有人或者會很怕昆哥,覺得他凶神惡煞,但夏旋和淩小琦卻跟他混得很熟。夏旋還老是開他的玩笑,說他的紋身太土了,肥肉多了紋身走樣了,變成左蛇右貓,昆哥也沒有介意。
淩小琦覺得,昆哥就是麵惡心善的人吧!聽其他夥計說,昆哥在黑道的時候也沒幹什麼殺人放火的壞事,算是個挺有良心的黑道頭目。那當然,犯法的事難免做過,但也非大奸大惡之徒。
「照舊嗎?」昆哥拿起小簿子,轉著原珠筆。
「是的!」夏旋說得滿有朝氣。
「啊!我不用了。」淩小琦趕忙搖手。
「為什麼?」夏旋不解。
「我不餓啊。」淩小琦說。
夏旋一臉懷疑,然後一個鄙視的眼光丟向淩小琦。想必又是想要省那十元八塊的錢,又虐待自己的肚皮。
「昆哥,別管她,照舊。」夏旋說。
「夏旋……」淩小琦皺起眉頭。
「我要你來陪我的,沒理由要你陪我又要你花錢的嘛!這一頓我請客!」夏旋拍拍胸口道。
「夏旋……」
「行喇!別又用你那楚楚可憐的目光看著我。」夏旋揚揚手,真受不了淩小琦盯著她那一臉認真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