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對麵有人接起,葉慕寒徑直問,“小朗呢?”
不大一會,電話裏就傳來一個稚嫩的童聲:“爸爸!”
聽到兒子的聲音,葉慕寒的唇邊不覺綻出一個舒緩的笑,“兒子,在那邊怎麼樣?”
“我很好——”小朗的聲音很悅耳,聽上去也是極有禮貌和教養,“爸爸,你什麼時候回來呢?”
“爸爸最近工作很忙,暫時沒辦法回去陪你。”葉慕寒對此,有點歉意。
雖然失望,可小朗還是很懂事的說:“爸爸,你用擔心我哦,我長大了,我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了。”
兒子的話,讓葉慕寒心頭一暖,同時,也更加愧疚了。
分不清,是對誰。
想了想,他說:“想不想過來和爸爸待在一起?”
“可以嗎?”
對麵,這個小心確認的聲音有點讓人心疼。
深吸一口氣,他笑了,“當然。”
掛上電話,葉慕寒緩緩坐起來,這時,春姨從樓上下來,看到黑漆漆的客廳裏坐著一人,“少爺?”
“春姨——”葉慕寒倏爾出聲,“對一個女人來說,失去孩子……意味著什麼?”
春姨一聽,先是沉默,之後才慢慢開口,“這世上沒有一種痛苦,能比得上失去孩子的痛。”
葉慕寒的眉頭微微顫動幾下,接著,一點點攏緊。
春姨望著他,歎息一聲,意味深長的說:“少爺,也許你不需要一位妻子,可小少爺需要一個媽媽。”
說完,她轉過身上了樓,留下黑暗中的身影,獨自沉思。
伊夏回到酒店時,項紅還沒有回來。
從未有過的疲憊感,壓得她幾乎透不過氣,她在浴室泡了個熱水澡才舒服些。出來的時候,項紅正坐在外麵喝酒。
看到伊夏,她笑著揚起手中紅酒,“陪我喝點。”
看出她心情不好,伊夏坐到對麵,接到她倒來的酒,“你們見麵了嗎?
項紅不緊不慢的點頭,有幾分消瘦的臉頰上,噙著一絲淡淡的笑,“我們何止見麵了,他還帶去了一位朋友介紹給我認識。”
“朋友?”伊夏端起酒杯啜了一口,“什麼樣的朋友?”
項紅抬眸,笑容擴散,“20歲的小姑娘,年輕漂亮,身材銷魂,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小鳥依人的縮在他懷裏。”
伊夏一滯,緩緩將杯子放下,清眸眯緊,“他……”
項紅慢慢點頭,“沒錯,他出軌了。”
伊夏皺緊了眉,沒說話,將杯裏剩下的酒一口喝光,杯子放到桌上時,發出“咣”地一聲響。
見狀,項紅失笑,“喂,我都沒生氣,你氣什麼啊?”她又給伊夏倒了一杯,然後說:“望著他們坐在一起的樣子,就像犯了錯的小學生,我哪怕再多說一句重話,都像在欺負他們。嗬嗬,那個男人哭得更是厲害,他說他知道我對他好,他說他對不起我,連累了我。可是……那個小姑娘從十七歲就跟著他,這麼多年了,為他做掉好幾個孩子,現在肚子裏這個如果再做掉,這輩子都沒機會再做媽媽了,他不能不負這個責任。”
說到這裏,項紅笑得聲音更大了,“負責任……這幾個字從他嘴裏說出來,還真******惡心!”
伊夏默默的聽著,她知道,紅姐並不需要安慰,她隻想要個聽眾,隻想發泄。
項紅又連著喝了幾杯,抬起略有幾分醉意的眸,迷蒙的看向伊夏,“他不想離婚,不想離開我,可是,又不能拋棄那個女人……他說他痛苦,說他豬狗不如,不停的打自己耳光。那個女人心疼的護著,不讓他傷害自己,她說這都是她的錯,她不要他自責……”
項紅就像在說著別人的事,態度早已變得淡漠無所謂,“而我呢,隻是坐在對麵冷眼看著,看他們一起哭,一起向我賠罪。突然間,我覺得我可以轉身離開了。就在這時,他卻拉住了我的手……”
伊夏的眉皺著,臉色也有些凝重。
且不論紅姐老公品行如何,對紅姐確實也是真心的,看到紅姐離開,應該也是不忍心也要挽留吧。
項紅望向她,笑了笑說:“小夏,你知道他對我說什麼嗎?”
伊夏凝視她,一點點搖頭。
“他紅著臉讓我再借他點錢,因為他的小女友,現在需要補充營養,需要得到好一點的照顧……”項紅放聲大笑,笑得眼淚都下來了,她用手指隨意抹去,繼續說:“我問他,在你眼裏,隻有她是需要照顧的嗎?那麼我呢?他一臉茫然,幾乎是脫口而出,他說,你一直都很堅強也很獨立,根本就不需要別人照顧啊!”
項紅哭了,第一次在伊夏麵前,委曲大哭。
伊夏還能說什麼,隻能默默的陪在她身邊,任她哭個痛快,整整一瓶洋酒,都被她喝光了。
最後,她迷迷糊糊的睡著了,臨睡前,她說,“小夏,女人不能一直扮演強者,因為那不是事實。”
伊夏卻沒了睡意,想著紅姐的事,想著過去,想著葉慕寒,想著那個逝去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