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春江立刻奉上溫酒來,為杜宓鳶酌上。何景言另倒了杯茶,端起來敬她:“請恕我不能喝酒,今日以茶代酒,相互盟約。”說罷,她仰頭喝下茶水,倒轉空杯向杜宓鳶示意誠意:“妹妹要是願意,便飲下著酒,從今往後,你我便是同一戰線,不除皇後決不罷休。”
杜宓鳶懷疑看了她幾眼,思慮再三,終究就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還望美人遵守諾言。”
再過十日便是小太子劉奭十歲的慶禮,且不說皇上早就下旨要大慶典往大了做,就是何美人成批成批從宮外弄進來的各種新奇玩意兒,大家明眼看著也知道該怎麼做了。
就著給小太子送賀禮的緣由,一批一批人從外麵來了閑景宮,不斷將最新的進展全程報告給她聽,又將宮裏的吩咐傳了出去。事關重大,何景言少不得要親自上陣,耳提麵命。回過頭來,宮中的棋局也得繼續走著,畢竟是牽連了當今皇上、皇後、婕妤娘娘和當紅美人的重頭大戲,絕對不可以馬虎了事。
說著又是十幾輛馬車載滿貨物浩浩蕩蕩的從宮門運了進來,隨行的人員一律的深黑著裝,雖是統一的家丁製服,料子卻比尋常的富貴人家還華麗幾分,一行人整整齊齊的走在寬闊莊嚴的皇後大殿之中,低眉順眼,規矩有禮。
為首者是約莫十四五歲的俊秀少年,一路上笑眼嗬嗬的跟來往宮人打著招呼,見人便是一封紅包,嘴角的笑容一直揚著,很是謙和世故。但是旁人卻不敢小看了這少年,即使他能笑著彎腰與你打哈哈,但是眉宇間多了一股氣勢,那種隱隱約約的疏離感讓你不敢輕易親近他。
貨物徑直送到了閑景宮,人來人往之間一個身影閃進了書房,竟是那為首的少年。見了來人,何景言手一揮將下人全部退了出去,順手關了房門。
倒了杯茶遞到少年手中,她牽著他的手從頭到腳來回打量著,生怕他有一點點損傷:“前些日子聽扶風說那地下煉鐵廠摧毀時,爆炸的碎屑傷了人,你可有傷著?”
“阿姐不用擔心呢,我哪裏舍得讓自己去挨痛?地下工廠的事兒隻是出來一些小意外,一切都還在掌握之中。”霍準正了正臉色,道:“醉清風早就轉手賣了他人,掩紅閣和藍樓也找到了買主,眼看著手底下的產業去了個七七八八,現在連煉鐵廠都毀了。阿姐,是不是太急了些?這麼趕著出手,怕是會惹人懷疑。”
景言微微歎了一聲,悵然道:“不得不急。當日我踩著鋼絲落水,隻為了拖杜宓鳶一起下這趟渾水,孰料皇上居然開始明著試探了。不過也好,該來的始終是要來的。”
霍準蹙著眉頭想了一想,看向姐姐沉聲道:“皇城外最近的兵營便是新兵營,可是我們打進去的唯一一個可以算是小官的棋子,早就在小元子陷害杜家時用掉了。眼下暗藏兵營裏的不過是一些小角色,怕是弄不起什麼造反的大浪來。頂多在危機關頭放個火,少個糧倉什麼的。”
“這就夠了,”她滿意的點點頭,覺得弟弟真的是長大了很多:“不是瘧疾還沒有過麼?那便再給他們喂點巴豆之類的瀉火好藥。隻要到時候外邊的人進不來,那麼就一切順利了。”
“我省的了。”他點頭領命,一時之間姐弟倆有些沉默。忽然,霍準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來一把折扇,“啪”的一聲打來來,在寒冬臘月裏臭屁哄哄的扇著,本來秀氣文弱的小臉上出現了戲謔欠扁的痞子相:“嘿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