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成君給淚光閃閃的安然掖好被角,“快睡吧,明日還要去宮裏宴請呼韓邪單於。”
安然的性子和她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不撞南牆不回頭。
皇家無情,縱然是溫文爾雅的劉奭也免不了心狠手辣,沒有辦法,身在高位,不得不如此。霍成君有些悵然,安然,去吧,受過傷之後,你會有更好的幸福。
呼韓邪單於與霍成君二人早就相識,卻是第一次見麵。宴上,單於上前躬身敬酒:“本汗向來隻與大丈夫相交,卻單單對太後娘娘敬佩之至。”仰頭喝盡,餘光卻看到一妙齡女子坐在太後旁,眉眼與霍成君八分相似,玉白花紋袍子、碧藍落紗衣,明眸皓齒。
呼韓邪恍然出神,偏頭去問侍從,才知道,這就是霍太後的掌上明珠、沒有封號的安然小主。
過後幾天,皇上都忙著與單於商討要事,沒有機會多看她一眼。安然日日守著禦書房,心裏想著自己真是貪得無厭,以前想著能遠遠看著就好,現在人都得到了,卻渴望更多。
用膳時,她捂著嘴惡心了一陣,旁邊的小太監招來太醫一看,竟然有身孕了。她高興的不得了,竟然可以這麼順利!那,接下來就是她和他的天長地久了!
不知是誰去通風報信,片刻之後,皇上竟然趕回禦書房,進門就撇開了宮人,抓著她的肩膀,“怎麼會懷上呢?”語氣氣急敗壞。
安然在雲端的心情突然就涼了。皇上並不期待這個孩子。小心翼翼的開口:“孩子,不好麼。”
劉奭來回踱步,心煩氣躁,口不擇言:“安然,你知道這孩子留不得!”
她如被雷劈,全身麻痹。
他叫她。安然?
他怎麼會,怎麼會叫她安然!
“皇上。”她掰過他的臉,一臉呆滯:“你叫我什麼?”
他皺著眉頭,開口問她,“此事還有誰知道?可有在母後那裏露出馬腳?”
“沒有。沒有,”劉安然有些踉蹌,突然抬頭認真的看著皇帝,一字一句的問:“皇上何、何時知道我是。是假扮?”
想想又覺得好笑,是啊,從小便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長大,哪裏有個疤痕,哪裏有顆痣他都清清楚楚。就算易容又怎樣?還不是被一眼看穿?哪裏瞞的過他的火眼金睛!
王昭君。哈哈,王昭君!
帝王家。昭台殿。霍成君!多麼拙劣的名字,她當時還暗自沾沾自喜!
她劉安然自以為是機關算盡,卻草草收場!
是啊,從小她的目光就追隨著他,看他看過的書,寫他寫過的字,就連他喜愛的菜肴都一一學會了,巴巴兒的做好送到太子府去,為的不過是他的一句,好吃!
她眉角眼梢的情意從來是不遮掩的,這麼多年,她居然還以為自己的小心思沒人知!好了,現在他已經陪她唱完了這出戲,演盡了曖昧,卻不敢伸手擁抱一個小生命。
她張張嘴,“既然知道,為何還假裝不知道?!”
劉奭低頭不語。他能怎麼說?說自己不忍辜負她的情誼、不忍她心思落空,還是說,他這個孤家寡人也想要日子精彩一點?嚐鮮刺激一下,也不枉這一輩子?
“安然,不要任性。”皇上轉身出門,留下一個帝王家的冷漠背影。
她坐到在地,淚珠一顆顆砸在地上。不要任性?不要任性!
“奭哥哥。”
安然突然起身,提起裙子向門外追去。臨到門口卻被人伸手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