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南北好風光(1 / 3)

天山南北好風光

上世紀50年代,一首新疆歌曲傳遍全國:“我們新疆好地方呀,天山南北好牧場,戈壁沙灘變良田,積雪融化灌農莊……”伴隨著動人歌詞的是充滿異域情調的旋律。這首歌曲讓人對新疆充滿著浪漫的憧憬,大學畢業後,我就是乘著這歌聲的翅膀堅決要求離開北京重新分配去新疆的。以後在新疆待了近18年,度過了我的青春時期。

絢麗至極,讓人眼花繚亂的歌舞,蜜糖一樣的瓜果,到處彌漫、浸潤著的民族風情,美麗的綠洲,廣袤的戈壁和沙漠,以及豐富的石油、煤炭、有色金屬,這就是新疆!

神奇、美麗與荒涼、嚴峻交織在一起;歡樂、歌舞與痛苦、呻吟交織在一起;對未來的向往、對外部文明的追求與對古老文化、古老傳統的固守也交織在一起,這就是新疆,五光十色,令人難以忘懷、難以割舍的新疆!

麵積達160多萬平方公裏的新疆,是我國最大的省區,整個麵積相當於16個浙江省,在這裏,大自然以擎天推地的大手筆,形成了“三山夾兩盆”的地形。巍峨雄偉的阿爾泰山、天山和昆侖山蜿蜒在新疆的北部、中部和南部,山地麵積約占了新疆總麵積的44%。正是這些巨大的、千萬年來挺立著的崇山,給新疆的自然條件帶來極大的影響。它們不但帶來了冰川和河流,帶來了生命的源泉——水,而且也影響著新疆各個地區的氣候。

盤踞在中部的天山,把新疆分為南疆和北疆自然條件有明顯差異的兩個部分,北疆有準噶爾盆地,南疆有塔裏木盆地。總體說來,北疆的生態環境比南疆要好一些。

天山山脈古代被稱為北山、雪山、白山、陰山,是亞洲最大的山係之一。天山頂上終年積雪,和別的雪山不同,別的雪山莊嚴、美麗、冷峻而又神聖,似乎很難讓人們看到它們的身影,而天山卻是和藹的、可親的,隻要一踏進新疆,不管走到什麼地方,似乎一抬頭便可以看見天山頂上璀璨的雪峰,它們在太陽下銀光閃爍,聖潔、純淨,在藍天下宛如大海中湧出的朵朵浪花,又像靜臥著的羊群——當然比羊群更加燦爛。我常常癡癡地望著雪峰,刹那間竟會忘記自己身在何處。

我曾隨地質隊到過天山深處,那裏別有天地。到處是華蓋亭亭的鬆樹群——真正的原始森林,沒有被人類刀斧砍伐過的,幾人合抱粗,頂天立地,碧綠青翠。山坡上是萋萋碧草,隨處都可以看見清澈見底、涓涓細流的小溪,讓你想到祖國南方的青山綠水,忘記了這是邊陲之地的大漠深處。騎著伊犁駿馬奔馳在山路上,呼吸著沁人心脾的草香,騰雲駕霧般的愜意,真有飄飄欲仙的感覺了。

然而,天山也是嚴峻的,山裏的氣候像“花心”男人的心,變化無常,在一次采訪中,我就經曆過“七月飛雪”的境遇。我穿著單衣進了山,大雪陡臨,氣溫陡降,我凍得發抖,虧得地質隊員們借了件發著膻味的老羊皮大衣給我,才抵禦了嚴寒。地質隊員們提醒我,無論什麼時候到野外都得帶皮衣。第二天,雪霽天晴,天空如明亮的藍玻璃,映著溫暖的陽光積雪迅速融化,淅淅瀝瀝地從樹梢灑下,遠山近樹都洗了個澡,氣溫又迅速上升了。

有位地質隊員就是中午上山時見天氣太熱,便讓向導帶走了皮衣,誰知午後卻下起了大雪,在白茫茫的雪原中他和同伴迷了路,身體虛弱的他,為了保護寶貴的地質資料,讓同伴趕快離去尋找山裏的哈薩克牧民,第二天天晴了,同伴和牧民找到他時,他已經犧牲在洞口邊,懷裏還摟抱著地質資料……事後同伴們說,他剛回內地結婚,婚假一過就撇下新婚的妻子重返邊疆……我曾采訪過他悲傷的同伴,並寫了一篇報道。

還有一位地質隊的女隊長戴健,大學畢業後本來組織上已經分配她擔任大隊秘書,她卻執意挑選了更艱苦的工作崗位——跑野外。那一天她和同伴們正在山上忙著采樣時,天色陡變,湛藍的天空一瞬間被烏雲遮蓋得嚴嚴實實,雷聲隆隆,大雨傾盆,緊接著,山洪暴發,不一會兒,水已齊腰深。戴健和同伴們爬到一塊大石頭上,但不久後石頭也被淹沒了。戴健把圖紙仔細地揣進懷裏準備去水裏探路轉移,同行的小夥子李越人攔住她說:“你別動,我去,我會遊泳!”誰知他剛下水一個浪頭打來,就被卷走。戴健驚叫一聲,立刻跳下水去救人,但也被洪水衝走了……雷雨過後,山洪退去,滿天是血紅的彩霞,剛才的一切,似乎僅僅是一場噩夢,但兩個年輕人再也沒有回來了!為了紀念流血犧牲的先行者,人們把這條溝取名為“健人溝”,並為他們樹立了紀念碑。

著名愛國將領楊虎城將軍最小的女兒楊拯陸也是在類似的情況中犧牲的。

楊拯陸19歲大學畢業,自願來到新疆,擔任了一支女子石油勘探隊的隊長,工作的地點在天山北山和阿爾泰山之間。在“大躍進”的年代,勘探隊的工作指標一再提高,為了完成更多的任務,楊拯陸把一個隊分成三個甚至四個組獨立工作,每組隻有兩個到三個人。為了節省走路的時間,姑娘們不回帳篷休息,帶上棉衣和幹糧,走到哪裏就露宿在哪裏。

那一天,勘探隊要搬家,楊拯陸讓大家留在營地搬家,自己到30公裏外的一個地區進行重點調查。那段時間她身體一直不好,姑娘們爭著要替換她,但她用“命令”把大家謝絕了,最後,一位大隊下放幹部張廣智不放心,便跟著她出發了。

那天早晨是個豔陽天,為了便於長途跋涉,他們倆隻穿了單衣。誰知中午風雲突變,傾盆大雨頃刻而至;下午,寒流襲來,竟大雪紛紛,大漠一片慘白,氣溫竟降到零下20多度。楊拯陸和張廣智像掉進了冰窖裏,渾身的血液都變成了冰淩,沒過多久,兩人便相繼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