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見時機已經成熟,向皇帝磕了磕頭,道:“父皇可否聽兒臣一言?”
柳恒暗覺不妙,卻又不好插嘴,隻得狠狠得盯著柳明。實在不明白,往常與柳程分明是死對頭的柳明,怎麼突然轉變了態度,還是如此大的變化?
皇帝看了看自己一向不問政權的兒子,心下思量,麵上卻不露分毫,“說吧。”
柳明輕笑一聲,也不知在笑什麼,隻是雙眼掃過身後一眾大臣,最後停留在身側的柳恒身上。竟然還麵露遺憾的搖了搖頭,這才開口說道:“兒臣以為,能擔此大任的人,非漠北王柳程莫屬了!”
“可他行為不端……”身側的柳恒突然插嘴道。
柳明雙目一沉,冷笑一聲,道:“皇兄不要急,聽我說完。”
皇帝皺了皺眉頭,卻沒有說話,靜靜的等待著柳明的下文,麵上不動分毫,心裏卻隱隱有了鬆動。
柳程也並不是什麼罪大惡極,隻是這次若是放了他,難保不會讓蕭家的勢力重新嶄露頭角。可若是不放,涼城內群龍無首,他人不清楚涼城的獨特地形,去了也無濟於事。
柳恒自然是猜到了些父皇的心思,暗咬牙齒,父皇你怎麼如此優柔寡斷?柳程是決計不能放出來!他若是回了漠北,再想抓他,恐怕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第一,漠北王精通涼城地形,更加熟悉匈奴的作戰方式。第二,慎妃娘娘一事還不可斷言是漠北王所為。試問,一個常年呆在漠北的王爺,除了朝廷之中每月的俸祿,再難有一絲收入的王爺,要怎麼收買一個朝廷的太醫?如果不出所料,王太醫行醫的俸祿也不比他的俸祿少多少,漠北王用什麼買通王太醫?”
此話一出,連皇帝的老臉上都不由得有些臊紅,卻又無法爭辯的是,身為魏國四皇子,他這一國之君的兒子,一月的俸祿也不比一個小小的太醫多多少!
而且柳程更在那遙遠的荒地之中平息匈奴進犯,皇帝莫名的覺得有些歉然,隻得尷尬的輕咳一聲,示意他繼續。
柳明繼續道:“第三,漠北王此時若不回漠北主持大局,我怕那匈奴不會輕易善罷甘休。”
柳明頓住,睨了睨身側的柳恒,開口說道:“就像我方才和皇兄說的,若是打了皇兄臉的人是我,那麼皇兄便會一心想從我這裏討回麵子的!匈奴也一樣,若漠北王不出麵,那些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這句話,明裏是說匈奴,暗裏卻是貶低柳恒。柳恒又怎麼會聽不明白?
他隻覺得瞬間逆血上湧,卻瞥見其他人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連皇帝都是一副深思的樣子,柳恒隻得暗暗吞下這口氣,冷哼一聲:“小小匈奴,不足為懼!大不了棄了這涼城,讓那些匈奴人得意一段時間,再奪回便是!”
柳明暗道一聲蠢,臉上卻掛著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指尖有些顫抖的指著柳恒的鼻尖,利聲道:“大逆不道!混賬!你將漠北百姓的性命棄於何處?那都是父皇的子民!你難道想讓父皇背上一個千古罵名嗎?且不說父皇於心不忍,就算是我這個不問政事的懶散王爺,都不忍讓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當中!你一國太子,東宮之首,竟然絲毫不將百姓的性命放在眼裏嗎?這便是民心所向的太子?”
若是何葉在場,定會大聲讚歎,小明好演技啊!奧斯卡影帝頒發給你都當之無愧啊!
皇帝有些不悅的看向柳恒,千古罵名這一說雖然誇大了些,卻也是這麼個道理!不過也隻有六皇子柳明,才敢如此大膽的在皇帝麵前,絲毫不避諱的說出口啊!
柳恒的神情瞬間蒼白,這麼大的罪名他可背不起!
“兒臣因為擔憂無人勝任此大任,故而出言不慎!望父皇責罰,不過,兒臣著實覺得若就此將四弟放出來有些不妥!且不說天下人怎麼看待四弟,若是父皇您將四弟放出來,世人難保不說您公私不分,皇子的命是命,那王太醫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柳明暗道一聲糟糕,沒想到柳恒竟然一直抓著這件事情不放,偏偏又沒有明確證據,證明王太醫不是柳程所迫害。
皇帝蹙眉,也不理會殿下跪著的兩人中的風起雲湧,“以恒兒所見呢?”
柳恒雙目一亮,雙手抱拳,說道:“兒臣覺得,倒不如讓七弟趕去涼城主持大局!七弟早些年間遊曆時,曾去過涼城,因為十分好奇涼城的地形,為此將涼城可以說是摸了個透徹,此番終於有用武之地了!”
立於一側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一句話的七皇子,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欣喜若狂的跪上前,高聲道:“定然不辜負父皇一片厚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