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此同時,單鋒也帶著涼都的士兵過來,他先是神色複雜的看了何葉一眼,唇瓣嗡動了一下,才將目光落到場中眾人身上,厲喝一聲,“單於弑父謀反,為叛臣,你們這些人還要跟著他一錯到底嗎?”
場內的匈奴士兵被嚇了一跳,不自覺的扔下自己手中的彎刀,一臉敬畏的看著站在他們麵前的男子。
被提在何葉手上的單於猶如死狗一般,臉色瞬間蒼白,仿佛剩下的那一點兒生氣都流走了。他原本漆黑的瞳孔裏更是隻剩下一片灰暗,渾身血液逆流,寒氣入體,遍布全身,事到如今,他哪裏還能不明白,大勢已去。
然而就在單鋒準備毫無阻礙的接收單於的位置時,外邊突然傳來喊殺聲。他錯愕的扭頭,就看見之前單於手底下的大將正帶著人殺過來。
單於明顯也聽到了自己手底下的將士的呐喊聲。他費力的睜開眼睛,微微抬起腦袋,順著聲音的來源看過去,唇角極力的擠出一絲微笑來。
何葉正愣神間,一枚暗器筆直的對著她的胸口打過來。不遠處的柳程頓時驚呼一聲,猝然撲上去,暗器入體的聲音帶著鮮血濺出來。
柳程的臉色瞬間蒼白,抬頭看著毫發無損的何葉卻是忍不住露出欣慰的笑。何葉在愣了一秒鍾之後,立刻尖叫起來,眼底全是恐懼。
她不是不害怕的,說到底,她隻是個一直生活在和平年代的女子,之前的大戰,她不過是旁觀者,站在上位者的位置指揮底下的士兵廝殺。可是現在,她身臨其境,如果不是柳程幫她攔著,剛剛那枚暗器就要穿透她的身體。
何葉突然之間明白過來,她所在的世界,跟她原本生活得一切都是背道而馳的,不必要的仁慈和柔軟,隻會讓她深陷險境。她瞬間回過神來,目光落到已然癱軟在地上,痛苦呻吟的柳程身上,急忙蹲下身子,在柳程的身上翻找到金瘡藥灑到他背上的傷口上。
“柳程,你怎麼樣?”傷口上有烏黑的血液流出,何葉忍不住深吸一口氣。就算這枚暗器沒有打到她,光是擦破一點兒皮,也足以要人性命。
她不知道出手的是誰,甚至,連攻擊柳程的是什麼東西都不知道。何葉深吸了一口氣,將眸子裏的眼淚給逼回去,冷靜下來,目光灼灼的將他護在自己身後,隨時警惕著四周的動靜。
而單於,自然是很悲催的被她扯到自己身前來做擋箭牌。她見柳程麵色越發青紫,禁不住大聲喊道:“都給我住手,你們是不想要自己大王的命了嗎?”
趕過來的匈奴將領明顯愣了一下,隨後將手裏彎刀一舉,“匈奴沒有逃兵,隻有戰死的勇士,兒郎們,跟我衝啊!將大王救出來。”
何葉沒有想到他絲毫也不顧及單於的生死,眉頭頓時擰成一個“川”字。相反了,匈奴士兵仿佛還被那匈奴大將的幾句話給激發了鬥誌,反而更加勇猛起來。
她氣急敗壞的將單於扔在地上,單於的後背“咚”的一聲砸在地上,疼的他忍不住齜牙咧嘴起來。還不等他說話,何葉已經抓起散落在地上的長劍,一腳踩在單於的背上,手裏的長劍筆直的架在他脖頸上。
“都給我住手,就憑你們,也想救他?那什麼大將,我看你是心存反意,故意想要單於的性命才對。你若是真想救自家大王,就應該將手裏的武器都扔了,或許我還能饒了單於,但是如果你再敢上前一步,我現在就殺了他。”
劍尖毫不留情的在單於的胳膊上劃開一道口子,鮮血頓時流了出來。單於一張臉都憋成了醬紫色,額頭上的青筋不住的蠕動著,不知道是由於痛苦還是被羞辱之後產生的憤怒。
那大將很明顯的停下手裏的動作,似乎是在猶豫,他目光閃爍不斷,忽而抬起頭,對著何葉露出一個陰森森的笑容來。何葉心裏的不安頓時放大,瞳孔瞬間縮緊。
就在這個時候,隻見那大將竟然再次舉起彎刀對著自己身旁的一個涼都士兵砍過去,嘴裏叫囂著,“就憑你,也想威脅我匈奴兒郎。這兒是我們的地盤,你若是敢殺了大王,你也逃不掉!”
他嘴巴上說著是壓根就不害怕單於會被何葉殺了,但是實際上,卻是完全不在乎單於的性命的一種行為。何葉終於知道自己心頭的不安是為什麼而存在。
原因就是,眼前這人,根本就不是一心效忠單於,相反的,他根本就不在乎單於是生是死。而且……
何葉沉吟了一下。這人剛剛眼底露出的那抹陰寒,讓的她也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她蹲下身子,看著單於,目光中不可抑製的帶了三分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