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月下懺悔
在這星光璀璨的夜晚,我們靜靜的躺著。我是實在不想和他睡在一起的,試想,兩個大男人大夏天擠在一起,還聞他身上酸臭令人作嘔的體味,還有刺鼻的煙味。最煩的還是還得聽他沒完沒了的嘮叨,從過去到現在還到未來,好像都安排好似的。不聽還睡不著,聽了有的還氣人,反正他總有理由,所有責任都是媽媽的,他都是有苦衷的。擦,什麼是男人?男人就得學會擔當,還有沉甸甸的責任。你倒好,自己總沒有問題,全是別人的。活大半輩子了,連男人的責任都沒學會,算是白活了。我在心裏都罵街了。
“天佑,你還記得小時候嗎?每次我從山上打石頭回來,你總和你妹妹說爸爸回來了,爸爸回來了,光著屁股滿地亂跑,然後掏我兜裏的錢要買冰棒吃,那時候叫小雨點,一毛錢一個,你和夢月一人一個,吃的津津有味的。”他又來了,提前小時候。大部分我哪兒記得啊,僅存的一點記憶也隻是聽大人們說的,而且同樣的一件事情可能說法都不一樣了,我也隻能聽聽罷了。
“哎喲,你都說八百遍了。自從我回來你就不止說了三遍。”我真想把兩隻耳朵都塞上耳機,你說什麼我都嗯,嗯,好,行…敷衍到睡覺為止。
“不是的,你聽我講。那時候把,不能怪我,對不對?那時候家裏也有錢,都在你小姑姑家存的,你媽後來把你送到你外婆家,然後回來從你小姑姑家拿上錢又走了…”他哽咽了了一下繼續到“那時候錢多硬啊,還沒有五十一百呢,那時候咱們家開局子,有人來賭,一晚上就能收入一千多,你想想得多錢,後來被抓了,就這還剩下好幾千…”他說這些我就想起來了,我也不虧賭徒的名號,記得小時候我就會打麻將,確實有段時間家裏老聚滿了人,後來才知道都在推牌九,打麻將,我們家算是開賭場了,難怪我汪天佑曾經也那麼好賭呢,打這就有基因遺傳啊。擦,我這是什麼邏輯。賭徒還有遺傳嗎?
說著他來精神了,自己坐了起來,摸了摸兜裏的打火機,然後點燃一支很次的渡江煙,才兩塊五一包,雖然他兒子我不抽煙,但也知道其實抽什麼煙也能看出一個人的身份。混成抽這種煙,真算是混到家了。
“天佑啊,你們那時候都還小,不懂事,有些事情你也不明白,所以你根本不知道,知道我為什麼那麼生氣這麼多年不管你們母子仨人嘛,其實吧,那時候,你媽在外麵有人了。臨走前拿光家裏麵錢是一方麵,最重要的還是這一點,其實我也早就知道了,但也沒有辦法啊,那時候自己好賭,又經常被逮,不是在勞改所就是在賭場上,一年到頭也回不了幾次家,回去了也是沒錢了,為了這又吵架。說白了,也都怪爸爸,沒有好好經營好這個家…”說到最後的時候,
我明顯感覺到一聲強忍著的哭泣聲,這聲音像是死刑犯在判決後麵對媒體鏡頭真誠的懺悔所留下的眼淚,以警示後人,臨死前也不忘做一下反麵教材。他現在的情況大抵如此。
我他媽都最見不得人在我麵前哭了,女人吧,我也就原諒了,擦,還是個大男人,這還讓人睡不睡了?一個大老爺們,做錯了事就要承擔責任,現在都過去這麼多年了,連他的兒子都快二十的人了,還老淚縱橫的說這些女人的話。我先是一愣,立馬提起了精神看個究竟,隻見他一手夾著煙,火星子都快要掉了,一手從眼睛抹淚到嘴上,不管幹不幹淨,最後還使勁的吐了口痰,鼻涕也弄幹淨了。
我一時也不知所措了這是玩的那一出啊。雖然我對他有十分的怨氣,但在那一刻,我感覺不到他的虛情假意,應該是一個父親對自己年輕時犯下的錯誤的勇敢的承認和懺悔,但有沒有實際點的行動,那也就不了了之了。誰知道他今天是怎麼了,一會哭一會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