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章 我們在成長(6)(3 / 3)

這並沒有嚇倒那些可敬的女人們。

大多數的妻子們都毫不猶豫地離開了金碧輝煌的宮殿,向歡樂富足告別,向年幼的孩子們告別。

特魯別茨尤婭第一個在西伯利亞監獄裏與丈夫——前公爵、上校相會了。第二個到達西伯利亞的貴婦是瑪麗婭·渥爾康斯尤婭。她的丈夫是謝爾蓋·渥爾康斯基——前公爵、將軍。在她臨行前,她的好朋友、俄國大詩人普希金為她朗讀了《致西伯利亞》。瑪麗婭·尼古拉耶芙娜·渥爾康斯尤婭在以後的回憶中描述過與苦役丈夫相會時的情景:“謝爾蓋向我撲來,他衣衫襤褸,蓬頭垢麵,一陣腳鐐的叮當響聲使人驚呆了!他那雙高貴的腳竟然上了鐐銬!這種嚴酷的監禁使人立刻理解了他的痛苦、屈辱的程度。當時,謝爾蓋的鐐銬如此激動了我,以致我先跪下來吻他的鐐銬,而後才吻他的身體……”渥爾康斯尤婭是一個非凡的女子。俄國大詩人普希金一生最愛的女子是妻子普希金娜,最崇拜的女人便是渥爾康斯尤婭。

第三個來與丈夫相會的就是亞曆山大拉·穆拉維約娃。她整整鬥爭了1個月時間,才幸運地得到流放的權力。她履行信中的諾言,告別了親愛的父母弟兄,忍痛丟下了3個年幼的孩子。

當戴著鐐銬的尼基塔·穆拉維約夫被帶到赤塔監獄的圍牆旁,會見從莫斯科趕來的妻子時,他驚詫地發現,經曆了千辛萬苦的妻子依然巧施粉黛,衣飾華貴,美麗嬌豔。文雅雍容的儀態,飄逸溫柔的舉止,為她增添了些矜持的神采。一朵白色的星形小花別在她的頭發上,那是純潔愛情的象征。

尼基塔眼中湧出淚水:“我對不起你,你還是回莫斯科吧。我不願你與我一同身受饑寒之苦。”

“為了我們的愛情,我要永遠跟隨你。讓我失去一切吧:名譽、地位、富貴甚至生命!”淡淡的紅暈已浮上她那蒼白的麵頰。

是陽光。是空氣。是鮮花。是生命。痛苦絕望的囚犯們複蘇了。沉重而淒慘的流放生活有了轉機。

緊接著,絕大部分十二月黨人的妻子和未婚妻陸續抵達了。她們在監禁地組織起強大的“婦女社”。

“婦女社”中有一名成員是法國女時裝師波利娜·蓋勃裏,她的未婚夫是伊萬·安寧科夫,曾經的貴族軍官。尼古拉一世考慮到她是外國公民,她被很快批準到西伯利亞結婚。

在後貝加爾監獄的囚徒中間有一個未婚的小夥子,名叫瓦西裏·伊凡紹夫。在牢獄中,他萬分憂鬱,打算逃跑,因為他再也呆不下去了。他說:“與其這樣活下去,毋寧死去。”正當他悲觀絕望的時候,他收到了家庭女教師、年輕貧窮的法國姑娘尤米拉·列丹久的求婚信。他對這位性格溫和、聰明美麗的姑娘記憶猶新。當時他情趣一致,相互尊重,然而兩人不同的社會地位,阻礙了他們愛情的萌生。瓦西裏·伊凡紹夫不願連累這位純潔的法國姑娘,但是尤米拉·列丹久卻不顧一切地來到他的身邊。

所有貴婦們隻能一周兩次會見丈夫,每次不得超過1小時。因此,她們最喜歡坐在監獄對麵的大石塊上消磨時光,瞅空與丈夫對幾句話。這是她們唯一感到快樂的消遣。

貴婦們利用她們在莫斯科的老關係,爭取一些較大的寬待。與那些粗暴的士兵進行不屈不撓的鬥爭。鬥爭雖往往是無濟於事的,但她們總是不屈服,並提出了與丈夫同居的要求,在久拖延之後得到了允許。

十二月黨人和他們的妻子在監獄裏度過了數十年的光陰。有多少小生命又在西伯利亞這片荒涼嚴寒的土地上誕生!在漫長的監禁生活中,最勇敢、最溫柔的穆拉維約娃成了苦役犯的第一個犧牲者。她去世時年僅28歲。在她到達西伯利亞幾個月後,傳來了兒子夭折的噩耗。不久母親去世,3年後父親又離開了人間。她在西伯利亞生下的兩個孩子,因氣候惡劣而體弱多病。更使她傷心的是,留在莫斯科的兩個女兒也患了慢性病。她時常為自己不能親手照料莫斯科的女兒而悲傷啜泣。她在給婆母的信中寫道:“親愛的媽媽,我老了。我再也不是從前您‘甜蜜的小姑娘’啦,您老人家簡直想象不出我有多少白發。”

穆拉維約娃在窮苦憂患中悲慘死去。

第二個逝世的是尤米拉,列丹久。她和伊凡紹夫心心相印地度過了8年幸福生活,還生了個孩子。但是,她終因無法忍受西伯利亞的氣候和生活條件去世了,終年31歲。丈夫在妻子去世1周年後,極度悲痛,猝然死去。

與西伯利亞告別的時候終於來到了,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活到了這個時刻。

涅克拉索夫、赫爾岑、陀思妥耶夫斯基、托爾斯泰,懷著崇敬的心情向這些非凡的女人俯首。在這些貴婦中,亞曆山大·達浮多娃活得最久,她在70歲前夕去世。她曾經說過:“詩人們把我們讚頌成女英雄,我們哪是什麼女英雄,我們隻是去找我們的丈夫罷了……”

讓我們再聽一聽一個平凡而又感人肺腑的故事,感受那些真愛的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