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隻有一條路可行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朗聲道:“諸位既是獨孤太師親信之人,那我便開門見山好了,兩枚虎符的確已在我的手中!”我說著便從頸脖間取下兩枚虎符,順便將麵紗一並摘去。
我環視了所有人一眼,目光定格在乙弗政身上,“將軍可還認得我?”
他的瞳孔漸漸縮小,有一句話在嘴邊脫口欲出,倒是田弘目露驚恐,一下子就喊道:“元……”隻是才剛說出聲,他就連忙捂住口,兩隻眼睛裏頭的震驚更加濃烈了。
他雖然住口,乙弗政卻受到了提醒,立馬就大叫起來,“是元夫人,元王後!”這一聲叫嚷頓時讓所有人都沸騰了,有曾經見過元胡摩的人經乙弗政的提示,雖然時隔三年,但因為我身份的特殊,還是一下子就認了出來,當即都再坐不住,一個個的表情都是驚訝地扭曲起來。
其中以田薑為最,眼見乙弗政都已經忍不住向我行禮了,他則木木地站在那兒,一時之間實在是反應不過來,“你……不是源源?”
“冒充萬源源,實在是情非得已。既然田將軍質疑一個小小的妓女是不可能有虎符在手,那麼,如今虎符在胡摩之手,不知道這個分量夠不夠?田將軍還有什麼質疑嗎?”我笑吟吟地看著他,但那笑容十分寒冷。如果說連元氏王朝曾經的公主,北周王朝曾經的王後元胡摩都沒有資格掌管虎符,那麼還有誰配拿著獨孤信的信物呢?
田弘臉都已經黑了,但到底還是經過風浪的人,他還是不忘狡辯道:“元王後早就已經不在人世了,皇上在去年就已經為先天王和元王後下葬,你以為長得相似就能夠冒充嗎?”
“不錯,元胡摩早就應該死了,隨著夫君,隨著我那未出世的孩兒在一處。然而,想到獨孤太師臨終所托,想到我還有未完成的責任,哪怕再如何煎熬,我也不能就這樣撒手離去。”回想宇文邕,這看透人心的本事十分重要,但是演技好也是必須的。我與元胡摩也打過幾次交道,她的神情和說話的方式倒也能學著些。眼前這些人,也隻是和元胡摩有過極少的接觸,根本就看不出我和她的分別。
我聲色俱厲道:“胡摩不以真麵目示人,是不想惹來不必要的麻煩。當日若非有人助我詐死,獨孤太師的這半邊虎符,隻怕便永不見天日了。獨孤太師乃是真正的國之棟梁,他寧可含冤飲鴆,也不願別人說他暗藏兵力隻為一己私欲。故而他臨終時將虎符委托給胡摩。無奈皇上被宇文護所挾,可歎朝中大臣皆懾於宇文護之淫威,愛莫能助。大公子楊堅曾受二公子所托,前往京城將那半邊虎符交由獨孤皇後。獨孤皇後幾經輾轉才將虎符送還給大公子,她與皇上皆身在囹囫,隻希望諸位能夠協助大公子與胡摩完成獨孤太師遺願,肅清奸黨,以清君側。屆時獨孤太師方能含笑九泉,諸位再不用困於這山野之地,英雄無用武之地了。”
我慷慨激昂地說完這一大段編造的話,真真假假參雜其中,說得我自己都有些信以為真,以為自己是元胡摩了。眼見十有八九的老將們都已經意動,我趁熱打鐵地再度提了一句,“皇上口諭,諸位若能誅奸勤王,官加三級。不知道由胡摩代傳這個口諭,諸位信也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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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事重提,這一次任是誰都不會懷疑朝廷的誠意,我既有虎符在手,按照軍規就得聽從虎符差遣;而入京勤王,比起投靠陳國的好處自然是要大上百倍,在場諸人,於公於私都沒有反駁的理由。
我斜睨了田弘一眼,此時此刻他的臉都綠了,而其他人都已經連連點頭,更有甚者跟著乙弗政已經跪倒在地,向我行起君臣之禮,“吾等願為皇上效忠,但憑王後差遣。”於是眾人紛紛效仿,偌大的茅草亭,已經匍匐一片。
我連忙把乙弗政等人攙起,一邊對田弘冷笑道:“田將軍若是不相信胡摩手中的虎符是真的,何不亮出太師留下的手劄,當著諸位的麵對比一下,我手中的虎符究竟是真是假?”
田弘的神情告訴我,他也和其他人一樣,相信我就是元胡摩,我既然是元胡摩,手中的虎符又怎麼假得了?
我於是便以眾人現在的熱情再度脅迫田弘,“田將軍,既然虎符是真的,事到如今,還請田將軍將帥印交還出來。”
這一次,我隻是剛剛提出來,除了田薑以及寥寥幾個田弘的親信,其餘所有人的雙目都虎視眈眈地對著田弘,極其不友好。
田弘緊繃著一張臉,一聲不吭,不說把帥印交出來,卻也沒有再質問我。楊瓚輕咳了一聲,對田弘說道:“田叔你也是一時糊塗,其實隻要把帥印交出來,這件事也就這樣過去了。是吧,小妞……”楊瓚下意識地朝我拋了一個媚眼,忽然意識到我的身份早已經不同,幹笑了兩聲,把那才說了一半的“妞”字又給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