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直嚴冬,然而太陽正好。
我和克裏斯汀娜坐在日照良好的緣廊上,輕飲著汀娜母親泡的茶水。
茶杯被溫水泡的有點微溫。汀娜一麵發出“沙沙”的悅耳聲響,一麵大口喝著美味的茶水,但是她的表情看起來卻不怎麼愉快。或許我當時應該對此更加留意,可是,汀娜當時的喝相令我看得入迷,而且我必須注視她噘起的櫻桃小嘴,像速射炮般吐出的茶葉去向,所以我的注意力有些渙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是的,汀娜喝水隻會喝純淨水,但有些渣子,她都要吐出來。
再說,金發女孩盤腿而坐,心無旁騖地飲茶,這種美景可不是三天兩頭看得到的。而且,克裏斯汀娜是美貌相當出眾的美少女(我想,我可以毫不臉紅地這麼說)。她的嘴功一流,我事後檢查茶葉落在庭院的“著彈地點”,誤差不到一公分,真是好本領。假如穿越時空回到原本的世界,在射擊比賽上,她就算拿不到金牌,好歹也能收獲銅牌吧。
風鈴被風吹得叮當作響。
汀娜忽然停止飲茶,嘀咕著說:
“好想來一場令人熱血沸騰的大冒險。就像傳說一樣,最好是當女孩被惡龍盯上而手足無措的時候,我們英姿煥發地英雄救美。從日常生活中的偶發事件揭開序幕,謎團像雪球一樣越滾越大,劇情發展令人匪夷所思,中盤有推理、有格鬥、有友情,是一場由多種元素交織而成的大冒險。到了令人引頸期待的高潮,勇者斬殺惡龍,最後當然是精彩地圓滿落幕。一切結束之後,如果世界看起來比之前更美好一些,那就太完美了!”
“啥?那是什麼?”
“未來呀!我的未來!”
汀娜說到這裏,忽然看了我一眼。
“我需要夥伴。”
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姑且不論克裏斯汀娜·梅蘭雅的這項決定,是否給予這世上擔驚受怕的女孩們勇氣,但可以確定的是,她讓身旁的我清楚地切身感受到某種事實——重生在這世上之後,想要自行選擇妹妹和青梅竹馬簡直難如登天。
身旁的女孩天生麗質,即使早上起床不梳頭,一頭漂亮金發也如瀑布般向下懸垂,白皙的肌膚令血管清晰可見。然而。她一點也不淑女地攤開盤起的雙腿,滿腦子都是這一陣子以來越來越離譜的幻想,不曉得我內心無聲的歎息,豪氣萬丈地說:“既然有了夥伴,接下來就隻剩下尋找惡龍。很好。不管發生什麼事,我們都不能在無所事事的日常裏把自己關在臥房裏。隻要合情合理,有錢能使鬼推磨。”
“你要收錢嗎?”
“你不喜歡嗎?沒有錢旅途裏怎麼吃飯?”
“問題是有人會付錢嗎?”
汀娜的母親三不五時就叫她“多讀一點書”,多長一點腦子,但汀娜最近沉迷於勇者冒險遊戲。汀娜接收了原本放在我家倉庫裏,布滿灰塵且如今不在貨架上售賣的各種武器鎧甲。她把製造於我們出生的十多年前、劣質的鋼鐵裝甲擺在自己的臥房內。百看不厭地幻想著屬於自己的冒險。
“那種內容真是沒營養。”
汀娜的母親笑著說,這句話八成有雙重的正確意義。其實,她母親並不是在諷刺我,也不是在用修辭學的比喻,表現出對於那種內容會教壞小孩的擔憂,如同字麵上的意思,隻是在陳述事實罷了。因為明白這一點,所以我不禁感覺到一絲不安。汀娜無從得知我的心情,每天早上一起閑聊的時候,都會開心地告訴我昨晚想到的冒險內容,像是每晚穿上鎧甲戴上麵罩守護街頭治安的神秘大俠,或者瞞著眾人自己會魔法的年輕少女。
“梅林,我問你,如果我動一動耳朵,也會變成魔法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