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鵲診所
出差的人喜歡大街小巷的轉,仿佛可以轉出新大陸來。這時的我正是這種心態。
一拐進小巷,就見一幢嶄新的三層樓房。門前掛著一塊大招牌:“袁鵲診所”。中!古有神醫扁鵲,今日此地出了個袁鵲,想必不是等閑之輩!
進了屋,裏麵靜悄悄地沒人。隻見廳中一幅紅布黃字的廣告,字跡蒼勁有力,醒目地列舉了兩種特效藥的功能:
還魂丹:本藥係祖傳七代秘方,用60多種藥物研末而成,對肝癌、肺癌、胃癌和子宮癌等一切癌症均有特效,每天服5粒,百粒為一個療程。每粒5元。
回陽露:本藥乃祖傳八代秘方,用70多種藥物熬製而成。對關節炎、關節痛、跌打損傷等諸痛、諸骨症,均有藥到病除之功,每瓶優惠價198元。以上兩藥,包治包靈,不靈可以退藥。
廣告兩旁掛了幾十麵錦旗。錦旗下放了張白桌,桌上一個精巧的玻璃櫃,櫃裏兩個造型很美的小瓶,一瓶丸藥是還魂丹,小小一粒,黑乎乎像兔子屎;一瓶水劑是回陽露,清清亮亮,略呈微綠,似洗發香波。由於它們置身於玻璃櫃中,又用紅綢“墊底”,因而有如展品,看去格外高雅、神秘、誘人。
廣告硬,錦旗多,裝潢美,這袁鵲肯定是個人物,我徹底動心了。因為我家就有廣告上所說的病人,而且久治不愈,急需這兩種良藥。如今好容易撞上了,何不買些回家試試?反正廣告上說了,不靈可以退(當時想傻了,後來才清楚:既然吃了,哪有藥退?)。
我一邊喊著“喂!有人嗎?”一邊朝裏走。
忽然,我止步了。裏屋傳出一位中年男子粗俗的訓斥聲:“你他媽讀書有屁用,高中畢業了還呆在家裏賺不到一分錢,倒不如跟老子學賣藥,不是吹,我半天書沒念,一堆牛屎加加工就賺他幾千,一泡豬婆尿加點冰片什麼的,也要撈他千兒八百……”
我的腦子不由嗡嗡作響:這就是袁鵲大夫?
所慶幸的是,我剛才那聲“喂”,並沒驚動袁鵲。於是,我躡手躡腳像個偷兒退了出來。到了廳堂,急轉身,逃也似的奔出“袁鵲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