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與火的小鎮(1 / 2)

這是一個陽光和煦的下午,九月的風雖帶微寒,卻讓人舒服。達利爾小鎮在這秋日的午後安詳而寧靜,農民在土地上辛勤的耕耘著,貴族老爺則如往常一樣,在小鎮唯一一家酒館的門外,一張幹淨的桌子旁端坐著,向周圍的孩子們講述自己跟隨國王南征摩爾人的故事。達利爾老爺是一個傳統的騎士,他作風嚴謹,生活簡樸,懂得禮貌而為人公平,很得小鎮裏一百多平民的愛戴——當然這不包括他買的那幾個摩爾奴隸。在二十多年前的那場戰爭裏,他的父親和兩個哥哥都死在了摩爾人的彎刀下。

幾個士兵在小鎮的路口上巡視,此時他們圍坐在一起,津津有味的評價著昨天的遊吟詩人所講的故事。

“很明顯,他的故事比達利爾老爺的故事更吸引人”,一個歪戴著帽子的年輕人說,“我聽他講故事聽了二十年,你懂的,比利,他永遠隻講他父親和他哥哥是怎樣英勇戰死的。可我去年去子爵的城堡裏送糧食時卻聽酒館老板說”,年輕人頓了一頓,左右環顧無人,刻意壓低聲音說道:“他的父親是得了那種病才死的,而他的兩個哥哥,是在強奸一個摩爾女人時被那女人的兒子用弓箭射死的”。

“去你的吧約爾,鬼才信你說的話”,叫比爾的人說道,“那次我也跟你一起去了,我怎麼就沒見到你說的酒館老板”。

“是啊約爾,你比遊吟詩人還會講故事”,另一個老兵不屑的說道。“這個故事你說了上百次了,可大家都明白,那是因為去年你醉酒鬧事,達利爾老爺懲罰你掃了半個月的大街”。

“眾神作證!”,約爾如往常一樣發誓。心裏嘀咕著,“如果不是我躲在酒館後麵撒尿,又怎麼會聽到你們這些白癡永遠都不知道的實情”。

這時候,一個全身裹在黑色長袍裏的人從遠方走過來。他拄著手杖,身後背著一把四弦琴。農民和士兵都看到了他,他們放下了田裏的活計和巡邏的任務,說笑著向小鎮中心的小酒館走去。達利爾老爺停下了他的故事,向走過來的陌生人點了點頭:“歡迎你,遠方的客人”,說完他看了看周圍,人們正在聚集,孩子在周圍歡快的奔跑著。“很顯然,大家很喜歡你的故事”。

詩人鞠躬,用最尊敬的話向老騎士表達他的敬意和感謝。

然後他彈起琴弦,跳動的音符瞬間俘獲了每一個人的心靈,在短暫的祝福歌之後,他開始繼續昨天的故事。農民,婦女,孩童,士兵,就連一向嚴肅的老騎士都被故事的情節深深的吸引了。他端著酒杯的手偶爾顫動,紅色的液體隨即泛起一圈波紋,放大,縮小。那裏麵,映照著午後的天空。

那天空,很紅。

酒館的旁邊是一個磨坊,幾個摩爾奴隸現在就在那裏幹活。他們膚色黝黑,頭發卷曲,身板由於常年的苦活兒異常瘦弱。看管他們的兩個士兵也去聽那個詩人的故事,所以他們難得的可以歇一會兒。

“努曼,,要不我們...我們逃跑吧”一個年齡較小的摩爾人坐在一袋比他還重的黑豆上,眼睛瞪著大街上不遠的人群,猶豫的說道。

努曼的是一個身材比較高大的黑人,雖然長時間的營養不良讓他也瘦弱不堪,但微拱的上肢和寬闊的肩膀還是暴露著他以前的強壯。他低頭看了看腳上的鐵鏈,雙手用力攥住,又鬆開。緊繃的雙唇卻沒有回答的意思。

“想都不要想”。另一個老奴隸說道,“你忘了阿裏夫是怎麼被燒死的了嗎”,老奴隸頓了頓,用沾滿灰塵的小手指指甲扣了扣牙縫,說道“當時我們都在跟前,你,努曼,還有那個紫頭發的人”,他指著另一個人,一個拖著腳鐐扛著兩袋燕麥皮剛從磨坊裏走出來的青年奴隸。

“叫我奇倫”,這個有著一頭紫色頭發的青年奴隸說道,聲音有氣無力。

“對,奇倫”,老奴隸譏諷的笑了笑,不再理會這個來自東部的可憐蟲。

“阿裏夫被烤死的時候,味道很香”,最先說話的摩爾奴隸說道,“我打賭那是這世界上最美的味道”。

“那是魔鬼才喜歡的味道,還有龍”,一向沉默的奇倫無力的說道,“東羅蘭克帝國的龍最愛吃烤人肉”。

努曼一直很奇怪,一個來自千年帝國的年輕人,為什麼會成為一個奴隸,又為什麼會懂得摩爾語。尤其,他的上肢很長,站姿很穩,很像一個長時間練習刀劍的戰士。

“奇怪的人”,努曼放下手中的腳鐐,低語道。

這時候,遠方傳來的一陣細密的馬蹄聲。

當強盜們包圍達利爾小鎮的時候,年老的騎士和年輕的士兵還在緊張的聽著遊吟詩人的故事。他們沒有來得及做出任何準備。弓箭和十字弩還在達利爾老爺家的倉庫裏,刀劍還沒有磨以至於上麵還帶著斑斑鏽跡。然而強盜當然不會給被搶掠的人機會,他們怪叫著,揮舞著帶柄的斧子和鋒利的長刀,如同魔鬼一樣駕著馬匹衝向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