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狂風裹挾著巨浪拍打著珊瑚港那布滿礁石的海岸,發出驚天動地的轟鳴,仿佛來自地獄的神魔的嘶吼。
離岸不遠的一處軍港,燈塔上微弱的火光在風中搖曳著,想來燃油已快耗盡,然而旁邊卻連一個打瞌睡的士兵都沒有。
這裏是北海艦隊的總部,在紀律嚴明的艦隊司令弗朗茨上將的統率下,這種事情本不應該發生。
然而不巧的是,弗朗茨三天前已率領一百二十艘炮艦隨雷歐伯爵出海了。隨雷歐伯爵出海,不用想都知道是去幹什麼勾當。珊瑚港是神魔大陸北方唯一的冬季不凍港,每年年末都是商船雲集。而每年這個時候,雷歐伯爵都會來珊瑚港待一段時間,以捕鯨的名義帶著數十支炮艦出海打劫過往商船。
這種打劫的勾當,不能在珊瑚港附近做,否則北海艦隊脫不了幹係。而要跑出足夠遠,來回至少也要五六天。
更不巧的是,今天是珊瑚港狂歡節的第一天,所以留守總部的艦隊副司令雷曼男爵善解人意的下令在北海艦隊大營中開起了整個珊瑚港規模最大的舞會。除了兩萬五千水兵之外,還有各種廚師、調酒師、樂師和無數慕名而來的美女——在少女眼中,唯一比和一個年輕軍官跳舞更有意思的事,就隻有和一群年輕軍官跳舞了。
這種場合自然也少不了那些無比擅長開小差的友軍——城防軍、監察隊等等一切隻要能夠逃離崗位的人,都擠進了北海艦隊那寬廣的大營,加入了狂歡的隊伍。
神魔大陸持續了六百年的和平,早已讓軍人成為了最無所事事的職業。
整個營地都被火把照得雪亮,夾著冰渣的狂風絲毫沒有影響大家的興致,營帳中隨處都是醉得東倒西歪的士兵。
雷曼男爵一手摟著美女,一手搭著珊瑚港城防軍大隊長馬文的肩膀,滿嘴酒氣的說道:“不是兄弟我不夠意思,這一趟連我的人都沒有份,更別提你們城防軍了。”
馬文不解的問道:“可是雷歐伯爵不是你的堂叔麼?”
雷曼像周圍看了看,示意馬文將耳朵湊過來,小聲說道:“這一趟的肥羊可不一般,聽說是無盡之土來的船隊。我的人嘴不嚴,所以沒帶。我告訴了你,你可別走漏了風聲。”
馬文驚道:“要出動兩萬人,那得是多大的買賣?”
雷曼笑道:“管它多大,弗朗茨上將開了春就要調回冰封城擔任海軍大臣,以後珊瑚港就是你我的天下了,還怕沒有買賣做麼?”
馬文也笑道:“這倒也是,小弟以後就全憑兄長照顧了。”
二人不再談論這件事,加入了一堆軍官之中開始接著喝酒。這時,幾聲淒厲的哨聲傳入了大營中。這是北海國軍方的求生哨,不是十分危急的情況是不會有人吹的。
雷曼男爵丟下酒杯,第一個衝出了營帳。作為一個職業軍人,即便是在胡鬧的時候,他依然保持著極高的警惕性。
帳外狂風呼嘯,那哨聲仍然持續不斷的從海邊傳來的,隻是已極其微弱,那吹哨的人隻怕已身受重傷。
雷曼下意識的抬頭看了看不遠處的燈塔,那燈火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滅了,隻看到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
跟在雷曼身後衝出營帳的幾個軍官也是一臉嚴肅,一個中年軍官沉聲道:“這種天氣我們的巡邏隊不會出海,隻怕是雷歐伯爵那邊出了什麼事。”
雷曼大吼道:“全員歸位,進入戒備狀態!今晚輪值燈塔的兩個人直接執行絞刑!”言罷又轉頭對一旁的城防軍大隊長馬文說道:“馬文隊長,你立刻帶領城防軍的兄弟將所有閑雜人等送出大營。”
馬文也不多說什麼,行了個軍禮,應了聲“是”,便匆匆的帶著城防軍的幾個軍官離開了。
雷曼男爵鐵青著臉,繼續下令道:“叫救生隊立刻到海邊搜救!所有軍醫待命。”言罷還是不放心,又對身邊的侍從吩咐道:“牽我的馬來。”
很快,北海艦隊大營周圍數百米的海麵都被火把照了個通明,一艘已經觸礁灌滿了水正在下沉的小船被搜救隊發現。幾個老兵站在暗礁上,一起將重傷不醒的雷歐伯爵舉在頭頂,刺骨的海水已沒到了他們的脖頸。若再晚片刻,這些人隻怕都要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