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小樓沒有跌落懸崖。
他的身影,在距離底部還有很長一段距離的時候,如同泡沫破裂一般,消失在半空中。
腦海中一片白光,重小樓不清楚現在是什麼狀況,整個人感覺不到任何依存點。他是活著,他還有思維,但好像失去了身體。
突然間,重小樓感覺自己好像被扔進一具軀體中,這個身體被浸泡在液體裏麵,耳鼻口中都充滿了水,難以呼吸。重小樓憋了好大一口氣,重重的直起身體,劇烈的喘著。重小樓無意識的手撐在冰冷的鋼質邊沿上,雙眼逐漸適應了環境,他認出這裏就是記憶中的另外一個世界!
四月的天氣,南方溫度適宜。不冷不熱,重小樓還不習慣這種生活。他雖擁有小樓的全部記憶,直至京城外分開,但記憶中的東西,一直都是那個小樓在主導,他誕生於小樓第一次進入遊戲之時。
小樓第一次進入遊戲,發生了重大變故,導致了重小樓的出現。重小樓並不知道,這到底是意外,還是有意這樣的。
現在他不在乎這一切,自己反正來到這個世界上,捏捏手臂,那觸感,真實可信,並不是虛幻,自己真的存在了!
基地內的警戒很高,隨時隨地都能見著持槍重甲的戰士,這些戰士都還很年輕,臉上帶著好奇打量重小樓。重小樓還以微笑,他很高興,同時也很自覺,畢竟自己不是真正的小樓。而通過記憶就可以知道,對待異類,這個世界是怎樣一種的謹慎態度。
重小樓被限製在一間設備齊全的醫療室內,或者該說研究室中。
重小樓並沒有不滿,插針抽血,每天都例行的檢查,他都很配合。他期待著姐姐、小春能夠來見他,不然這樣下去,他怕自己會垮掉的,沒有自我認知,沒有他人的承認,他隻是一具供人科研的活著的屍身,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人!
這樣過了一周時間,終於這一天來人了。
來的是個老人,身穿軍裝,金色橄欖枝加三顆金星,這是一位令人尊敬的中將。
中將很慈祥,也很和順,慢聲細語的問著重小樓,“怎麼樣,吃的習慣,過的好嗎?”
重小樓連連點頭,這裏不是遊戲中,不能胡來,更何況老人身後兩個持槍實彈的警衛虎視眈眈盯準了他,有個萬一什麼的,重小樓估計,自己一定會被打成篩子的。
中將老人沒有介紹自己的姓名,對重小樓的情況看來很清楚,稍微攀談了幾句,就離開了。重小樓有些遺憾,這老頭多實在啊,可惜不再多談一會,自己憋了好多話想說,可他就這麼走了。
日子繼續過著,或許由於中將老人的一次見麵,基地內的緊張氣氛沒了,重小樓的活動範圍終於開闊起來。在配置衛兵的嚴厲眼光中,重小樓從容的在這個基地內轉來轉去,過了兩天就很沒意思!
每次接觸一個陌生人,對方都懷著好奇、觀察的眼光看向自己,然後問各類問題,比如X的N次平方,比如你記憶中最深刻的印象是什麼,比如你覺得自己是個活人嗎,感覺到自己活著嗎?
重小樓試圖融入這個基地,可惜的是,他們的確是承認自己的存在,並且也很順順理成章的接受了,但總會含著莫名的眼光來看待自己,這一點,重小樓有些不滿。
三天之後,重小樓被請到姐姐的會客室中。
重小樓懷著驚喜,懷著不安,走進室內。眼前一張檀木朱紅桌,背後坐著白衣大褂的姐姐。
姐姐的眼神犀利而尖銳,多年的研究生涯,使得眼睛不是太好,戴了一副黑絲邊眼鏡。重小樓臉上不知該笑還是該怎樣,青黃紅綠紛遝而至。
姐姐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微一顯露便已不見,指指桌前擺著的圓凳,沒有後靠的那種,口氣極其銳利,“坐!”
重小樓忙不失迭的坐了下來,乖乖得把雙手放在雙腿之上,胸膛挺直,提身收臀,閉聲斂息,等候姐姐的發問。
“你既然是遊戲中來,就不妨叫我東方吧。”姐姐一邊說著,一邊觀察。
“是!姐姐!”重小樓昏了頭,沒有搞清楚狀況,把心中話給說了出來,接著便是一臉滿頭大汗,感覺對麵東方姐姐的氣勢強盛無比,簡直可以比擬蹲伏著的老虎了。
兩人沉默了大概5分鍾樣子,重小樓是緊張的不敢說話,而另一邊則在仔細觀察著重小樓。
“你是不是擁有小樓全部的記憶?”最終還是姐姐開口說話了。重小樓鬆了一口氣,剛才的氣氛實在是太過壓迫,自己快承受不住,要逃跑出去了。重小樓趕緊回道,“是的,的確是這樣的。”重小樓低頭想了一想,解釋著說道,“自京城之後,便沒有現在小樓的記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