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目光落在林顧蘇身上,皺皺眉:“聽說你自小身體不好?”
“是有些小毛病,幾年前遇到一位名醫看過,可隻是稍稍好了些,未能治本。”林顧蘇答道。
方氏歎了口氣,有些傷感地說道:“你這丫頭和晚晚一樣,她也是生下來身子就不好,當年把她送到老宅來的時候,就那麼一點點,小臉都疼得發青,我都以為她撐不過去,沒想到這麼多年過來了,反而是越來越好,雖然身子還是差了點,好歹是能夠如同常人是一樣嬉笑玩耍了。我也就心安了些。”
“這是妹妹的運道,老夫人也是宅心仁厚,所以上天保佑。”林顧蘇的話淡淡的,雖然說的是好話,可沒有幾分投入。
方氏人老成精,自然聽得出來,臉上閃過一絲不悅,說道:“你和晚晚的境遇相似,自當對這位妹妹多些憐惜,雖然你們不是同母所出,但都是我林家的孩子,需得手足相親。你說是麼?”
林顧蘇似乎能夠猜到這位麵目慈祥的老夫人想要說什麼了,心下冷笑,還是點點頭。
“那既然如此,晚晚被刺,這麼大的事情,你為何不去看上一看?”話到最後,已經是變為質問。
林顧蘇抬頭,目光泠泠,看向那位以質疑的目光看著自己的老夫人,淡然說道:“自然是知道妹妹不會有事,所以才不去叨擾,免得擾了病人的清淨。”
“強詞奪理!”方氏見林顧蘇軟硬不吃,立刻惱了,隻要今天林顧蘇在她的麵前服個軟,撒個嬌,她也就把這件事揭過去,畢竟不是一個娘生的,她也知道要林顧蘇待她們如手足是多麼可笑,但是她竟然連樣子都不願意擺,一副刀槍不入的模樣,讓她著實不喜。這林家可容不下這麼放肆的丫頭!
“敢問孫女如何強詞奪理了?”林顧蘇絲毫沒有被突然發火的方式嚇到,也許其他大家子裏對這樣的老太太都是恭敬有加,可是與她,這人不過一個陌生老太太,起碼的尊敬她有,但是如果太過火的,她也不會繼續把她當做菩薩一樣供著。
“妹妹收了孫女的銀雪蓮,那是療傷聖品,即使妹妹隻剩下一口氣,也能夠救回來。這等東西送了妹妹,孫女不認為自己有何理由需要擔心。倒是昨晚一群的人闖入孫女的院落說要搜查,孫女受了驚嚇,身子也不甚爽快,比之服下銀雪蓮的妹妹也沒有好到哪裏去,再說,今天一大早所有的大夫都被叫去為妹妹複診,孫女想要診個脈都尋不到人,隻能帶著下人去外麵尋醫。沒想到一進門便被母親攔在了門後,一頓好罵,被叫做‘醃髒東西’。請問祖母,孫女這是如何強詞奪理了?”林顧蘇緊緊盯著方氏的眼睛,語氣咄咄逼人,氣勢淩然。
劉氏是個什麼德行,方氏哪裏不清楚。當年劉氏不過是林府的一個小丫鬟,模樣不錯,乖巧伶俐,但是卻上不得台麵,她當年是為了林智禮的子嗣才將這個劉氏送入了林智禮的房中,但是心中還是看不上這樣的女人成為林家的主母。
林顧蘇說的這些,方氏一點也不會懷疑是劉氏可以做出來的。
不過,她有些渾濁的眼微微一動,說道:“你母親也是你的長輩,免不得說錯幾句話,作為晚輩就要體貼忍讓下,你這樣錙銖必較的性子該改改。”
方氏的慢條斯理,帶著上位者的命令式口吻。
鼻尖的佛香味太濃,讓林顧蘇的頭微微有點發昏,對方氏的話嗤之以鼻,這位老夫人是打算擺明了是要她示弱,簡直就是倚老賣老。林顧蘇心中冷然,她剛剛回府,對這位祖母來說也不過是多了個有點血緣的孫女,哪裏比得上整天朝夕相處的其他孫女呢。
手指捏著手帕輕輕掩住口鼻,林顧蘇淡淡說道:“那林晚晚就不該體貼下我這位姐姐麼?”
偷換概念這一招她在大學辯論賽上用的爐火純青。這位老夫人以為可以糊弄下她可沒有這麼簡單。
“你!”
方氏動了怒,沒有想到這個林顧蘇竟然如此冥頑不靈!
“祖母,孫女身子還未完全康健,害怕將這病症傳了您,我還是先回院子了。”林顧蘇也不待方氏出聲,就起身打算離開。
滿頭銀發的方氏氣的嘴唇發顫,這麼多年來,就沒有人趕在她的麵前如此,就連已經官居高位的兒子也是對她畢恭畢敬,這個林顧蘇這種假意虛以委蛇的樣子,對她簡直就是無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