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溯洵看向我,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嘴上卻道:“那怎麼好又麻煩你?”我連忙道:“不麻煩不麻煩。”“那好。”茶溯洵答應得十分順口,說完又蹙了蹙眉道,“哎,我真是擔心曬在外邊的那些書怎麼樣了,倘若晚上在外邊風吹雨淋,那就實在是太令我痛心了。”“好好好,”我連忙道,“我們現在就過去,我去幫你把書挪進去。”“白薇,”茶溯洵歎了聲,“你真是甚解我心呐。”都說得這麼明白了能不解才怪,不過話說回來,怎麼覺得被繞進去的其實是我?於是我扶著茶溯洵,一步步走在去他店裏的路上,現在街道上的人還很多,所以完全不必擔心關於平州獅子的事。其實平州城的街道在晚上還是有些許熱鬧的。我四處張望,隻見右前方的路邊一陣暴和:“你跟不跟我們走!”喝人的是五六個光膀子的大漢,一看就是練家子,被喝的那個是個蒙著麵紗的嬌小女子,看裝束也比較像異邦的人。隻聽那女子道:“想不到你們中原人比我們還野蠻,說不過就想用強的嗎?”說罷,伸手在那人肩頭猛地一敲,就向另一個方向跑去,那五六個人也朝她追去。任那女子再剽悍,畢竟是五六個對一個,我向茶溯洵道:“我們過去看看?”“你先過去,我慢慢來。”茶溯洵道。“好。”我放開茶溯洵的手,追了過去,直追到一條拐角的小巷,那五六個大漢已經將女子團團圍住,女子的聲音中有了一絲驚慌:“你、你們要做什麼?”其中一個大漢笑道:“我們要做什麼,難道你還不知道?”我左顧右盼了一下,發現四周沒有一個男的,好吧,英雄救美不分男女。“住手!”我運足中氣大喝一聲。那六個大漢紛紛回過頭來看我,其中一個笑道:“喲,又來了一個!”我歎氣,拿出袖中的笛子:“是啊,又來了一個,收拾你們的!”我吹奏起鳳凰引。不過剛剛才吹到一半,我隻看到眼前一片巨大陰影飄過,為首的一個大漢竟然“啊——!”地一聲尖叫,連同另外五個,丟了武器便往巷子的深處跑去。怎麼回事?我將笛子收入袖中,往後一看,見茶溯洵就站在巷口,他提著一個花燈走近,那花燈是獅子形的。“我剛剛用花燈偽造了平州獅子的影子。”他站到我身邊道。原來是這樣。那帶麵紗的女子此刻取下麵紗,走入了花燈所能照亮的地方。我:。。。。。。。不用每次都碰到這麼讓我自卑的絕色美人吧。雖然她的眼睛是褐色,但是從她分明而精致的五官,也可以看出此女子並非中原人。“多謝你們相救。”一出口竟是標準漢話。我搖頭道:“不客氣,你是哪裏的人啊,怎麼一個人在這裏,你的父母呢?”茶溯洵看了我一眼,緩緩道:“姑娘如果不嫌棄的話,到我的店裏去喝杯茶,坐下來慢慢說,如何?”我看了茶溯洵一眼,果真是——遇到美色不誘拐,那人就不是茶溯洵了。隻見姑娘點了點頭:“我叫阿莎娜。”到了店裏衝好茶,阿莎娜將她的身世一一道來。原來果然是隨著異邦過來的,不過她是被販賣過來的奴隸,到了平州僥幸從人販子手上逃脫,但是卻無處安身。隻聽茶溯洵道:“正好,我這裏正缺一個幫工,你覺得如何?”如果這姑娘肯答應的話,我尋思著,這裏收入的銀子肯定會呈現直線飆升的狀態。隻見阿莎娜點點頭:“好。”茶溯洵嘴邊浮起了一抹溫柔的笑,我仿佛又看見了無數元寶流入他的口袋。對於口袋裏的錢,能不溫柔麼?可以慶幸的是,有人能幫我一起搬書了,更加慶幸的是,我和阿莎娜竟然出乎尋常地聊得來,一直從古史聊到烹調技術,我驚歎於她懂得的東西。因為晚上不小心聊得太晚,所以我就在這邊睡了,第二天早上起來接著一邊幹活一邊聊,聊著聊著,不知怎麼的就扯到了茶溯洵身上。“茶老板通常都是這麼晚起的麼?”阿莎娜道。“是的。”我道,“一邊情況下,不到臨近中午他是一定不會起的。”“你很了解茶老板嘛。”阿莎娜向我眨了眨眼睛,“那你知不知道,茶老板看你的眼神特別溫柔呢。”我笑了笑:“他那不是看我的眼神,而是看著他的銀子。”“我覺得不是呢。”阿莎娜道,“他看我的眼神就沒有像在看銀子啊。”我想了想,好像也是。這時,門口進來了第一個客人,隻見那人看向阿莎娜:“茶、茶老板呢?”阿莎娜笑著起身:“茶老板不在,不知道你想要點什麼,我能幫你嗎?”那人咳了兩聲道:“最上邊的那、那個青花瓷瓶。”阿莎娜將那個瓶子拿了下來:“是這個麼,這個成色是這裏最好的一個。”阿莎娜道,“另外還有這個,”她拿下另一道,“也不錯呢。”“都、都買了。”那人結巴道。我連忙道:“總共一千兩白銀,謝謝。”那人掏出銀票。我心裏就隻有一個念頭,阿莎娜家以前一定是賣東西的吧,如此具有推銷的天份,自然又不做作,讓我簡直望塵莫及。有了阿莎娜,僅僅這一日,銷售額果真就差點翻了個倍,於是茶溯洵也對她笑得愈發地溫柔。到了晚上,茶溯洵非常大方地請我們去喝酒,阿莎娜和我意見一致:要去,就去平州城最大的**。於是我們三人坐在最貴的二樓包間,喝著最美的酒,欣賞著台下的表演。我的眼神四處轉悠,轉到對麵的包間上,見有一位錦衣華服的貴公子坐在那兒,定睛一看,一口酒“噗——”地吐了出來。“你怎麼了?”婉兒遞了帕子給我。“沒事。”我擦了擦嘴角,看向對麵的封從容,心裏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