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三人必須被流放,才能消解朕心頭憂慮。”皇帝的目光掃向祝靖明,冷冷道。
我心中一驚,正要反駁,卻被封從容暗暗拉住了手。
封從容上前一步:“父王,兒臣還有另一事相求。”
皇帝看向封從容:“什麼事?”
封從容道:“兒臣想請求父王賜婚,成全兒臣和祝姑娘。”
皇帝目光緩緩掃了我一眼,又落到封從容麵上:“你要娶她,自己娶便是。”
皇後輕咳了兩聲:“臣妾有個不情之請,這位祝姑娘並非白蓮教眾,且救了臣妾,論功該賞,論過不該誅連被罰。魏王殿下有意於她,臣妾又覺得這姑娘很麵善,所以想請求陛下賞賜她一個郡主封號,既可讓魏王娶她不失了體麵,又可讓她常常進宮來陪臣妾。”
事到如今,皇後將話說得如此合情合理,我索性站在一邊,靜觀其變。
皇帝沉吟了一下,目光掃向我們眾人,再掃向皇後,而後微微一笑:“既然這是眾望所歸,就如皇後所願望。傳召下去,祝白薇護駕有功,封為恭平郡主,與魏王,下月成婚。”
“多謝陛下!”我們四人隨著皇後娘娘俯首,朝著皇帝跪拜。
皇後娘娘的意思是一切從簡,但畢竟是魏王殿下,再簡也簡不到哪裏去。我坐於梳妝台前,金銀琉璃釵置於發間,裙上鳥獸成雙,花團錦簇,廣袖如雲,層疊綾羅,帛紗輕柔緩繞。鏡中那盛裝女子,眉心點著三瓣豔麗桃花瓣,竟令我微微迷惑。
我披著沉重的鳳冠霞帔,聽著外邊奏樂齊響,被壓得微微有些酸的脖頸仿佛在提醒我,這一切都是真的。鮮紅的喜帕下,能看到外邊搖曳輝煌的燈火忽明忽暗,周圍位高權重的賓客紛紛列席。
各方參拜之後,我被送入了洞房,房中兩位小婢並列而立,我手中持了一把絲綢小扇,祝靖明深刻地研究了龍朝婚俗之後,臨遠派邊疆之前與我語重心長地交付:“卻扇,懂麼?就是蓋頭取下之後,你拿扇子遮著半邊臉,一定要新郎為你作首詩才肯揭下。這不是刁難,上至皇宮貴族,下至平民百姓,都嚴謹地遵守著這個習俗。”
房門被打開,隔著喜帕我隻看得到燭光影影綽綽,人影影影綽綽。
“請王爺揭蓋頭。”兩邊小婢齊聲說道。
隻見那玉樹臨風的人影走到我跟前,一手執著玉如意挑開蓋頭。我微微抬頭瞧向他,一手執著絲綢小扇以扇遮麵。
封從容坐於我身前,挑眉,勾起唇角微微笑了。
其實我是存了那麼點兒小壞心思,小小刁難刁難他。
他雙眼含笑瞧著我,一手握上我執扇的手,指腹在我手背輕輕刮了刮,帶出些微酥酥麻麻的感覺。
“閨裏紅顏如舜花,朝來行雨降人家。自有雲衣五色映,不須羅扇百重遮。”
萬沒想到,他竟還會作詩,詩中顏色仿佛隨著窗外淡淡月桂香氣,鋪陳暈染開來。
我放下小扇,封從容一手挑起我頰邊的一縷發剪下,再剪下自己的,將兩束發交纏在一起。結發,寓意恩愛兩不疑。
兩位小婢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