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自然,我拚死也要護你一世。”陳須點頭,“你是我阿妹,自繈褓之中我便看著你一日日長成,別人如何我不管,隻對你,我是可以拚卻一切的。”

“可是兄長,王侯無數多,你要如何才能保護住嬌嬌?”陳蟜說完,見陳須仿佛又想要訓斥,慌忙道,“你到時候有本事去對著欺負了嬌嬌的人講理去。隻怕講了理,嬌嬌仍舊受欺負。說不得還是拳頭硬才是王道。”

“你們兩個!”陳須氣壞了。

陳阿嬌看了看陳蟜,忙撒嬌道:“大兄最是疼我,可次兄說的難道無理?好吧,是嬌嬌想多了,日後一切都依大兄的,我也不多想了,也不多說了。橫豎萬一被欺負了,大兄可以去同別人講道理,以理服人的。”

陳蟜聽罷,自己倒是猶豫了,過了會兒,他方道:“說吧,你們想要我做什麼?”

陳蟜笑嘻嘻道:“我不曉得,嬌嬌你說,你要我同兄長做什麼。他都答應了,不用白不用啊。”

“大兄,”陳阿嬌臉色一肅,她將小幾上擺放哺食的食器拿了起來,放在陳須那光潔的小幾之上,“這小幾,便是天下,這羹便是竇氏。外戚獨大,是眾臣心頭陰影,如今,大母的阿弟認了回來。那麼在眾臣眼中看來,竇氏便想要獨大了。可,並非如此。”

“大母的兄長自不必說,那是無心權勢之人,一心隻向往黃老之道。而大母的阿弟,我覺得他多半也不是那利欲熏心之人。如此,竇氏獨大隻怕是一場夢,且很快便要破碎。可是大兄,事實卻又並非如此。”她突然問,“大兄,晁錯等人如何?”

陳須一怔:“晁太常其人嫉惡如仇,光明磊落,乃大丈夫也。”

“那大兄覺得,以晁太常的性子,他若是覺得竇氏想要獨大,會做什麼?”陳阿嬌追問。

陳須愣了:“嬌嬌,你是怎麼想到這裏的?是誰教你的?嬌嬌,你到底學了些什麼?這些,這些,誰告訴你的?”

他想到了!他想到了以晁錯等人的性子一定會提前做好安排,可這一切,阿嬌是怎麼知道的?!他還未想到之事,他的幼妹是如何知道的?

此時,就連陳蟜臉上的笑容也都沒了:“嬌嬌,快告訴次兄,是誰教你的。這人究竟想要做什麼?”

初時對匈奴之策陳阿嬌是做偶然狀讓他先想到的,可如今呢?陳阿嬌這般聰明,這般超越了年齡的世故,是誰教的?

他身上一陣冷汗。如今想來,當時那對敵之策,陳阿嬌心頭分明早就有了主意,是一步步誘導他然後提出的!

陳阿嬌明白兩個兄長如今的心情,她既然如此坦然,便是不想隱瞞了:“是我自己想的,大兄次兄,我已經將兵法等書都看過了。”

“你!”陳須震驚了,“你明明才習字不久!”

“說來好笑,皆因那一日陛下在長樂宮中提出冒頓單於要再求和親公主之時,我被阿母和大母嚇到之故,”陳阿嬌道,“大兄,那時方去了一位和親公主,年九歲。和親塞外後不足一年便歿了。那時我才六歲,然宗室之中,隻恐六歲貴女也很難尋。那時大母驚恐之際,問出是否要我和親。我頓時被嚇到,從未覺得那危險離我如此之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