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勤睜開雙眼,他什麼都看見了,水裏有橫行的螃蟹,伸腿的蛤蟆,盜洞的烏龜,鑽泥的小蝦,都看得真真亮亮的。再細看,泥沙下麵埋的小石頭子都看見了。他高興地將看到的東西一樣一樣地說給金鯉魚聽。
金鯉魚說:“好,你要的一雙眼睛已經得到了,以後再要細看什麼,尋找什麼,就先閉上眼睛,再用心看,就能看見了。要閉三下,細心看,記住。”
韓勤忙回答:“閉三下,用心看,記住了。”
金鯉魚說:“那好,咱們回去吧,你閉上眼睛。”
韓勤閉上眼睛,金鯉魚磨過身子,又飛快地遊起來。回到韓勤淘金的地方,剛到晌午,韓勤從金鯉魚身上下來,回身向金鯉魚道謝,一看,金鯉魚隻剩下兩隻眼睛了。
韓勤趕忙問:“你那兩隻眼睛呢?”
“給你啦。”
“我的眼睛呢!”
“這不是在我額頭上嗎。”韓勤細看,金鯉魚額頭上多了兩個不能睜、不能閉的水泡球。
金鯉魚說完,像利箭一樣遊走了。從此,韓勤就再沒有見過它。
有了一座金山,韓富再不淘金了,跟弟弟韓勤謊說他吃不了淘金的苦,要改行去經商。從此他搬進縣城,買地造房子,雇仆人,使丫環,韓富成了縣城的富戶。他成天吃喝嫖賭,遊手好閑。幾個兒子也和他一樣,吃的山珍海味,喝的黃酒成缸成桶,老子的本事,兒子們都學了去,就是沒一個會挖沙、淘金的。韓富死了,兒子們就鬧分家,到了孫子輩,賣房賣地,家破人亡,很快再沒有人知道有過這麼一家人了。
有了一雙好眼睛的韓勤,更加勤勤懇懇淘金,一代傳一代,代代有一雙好眼睛,都能找到好金窩子。每次淘到的金子,韓勤不僅自己賣掉,換回生活用品,還時常送給其他的淘金人,讓大家都過上好日子。
娃 娃 魚
從前東海邊有個海汊子。在海汊子裏有這麼一家子,姓王。兩口子,倆兒子。大兒子長得五大三粗,二兒子長得苗苗條條。二兒子比大兒子小十歲。老頭是個教書的,後來在家種地打魚。他看二兒子精打細算,心眼伶俐,就讓二兒子上學念書。
老頭給大兒子娶了個媳婦姓刁,叫刁氏。這刁氏看見老二念書花錢多,心裏老尋思不合適,就常跟老大說:“你看咱們起五更爬半夜地幹,白養活老二,將來老二長大了,再娶個媳婦,咱們還得養活著?”
老大說:“這事你別管,還有爹媽呢。”
這天老大種完地沒事了,就到東海裏去打魚。一打打上來一條娃娃魚。他不認識,隻覺著這魚長得特殊,就拿回來給他爹看。他爹一看樂壞了:“這魚不一般哪,叫娃娃魚,可值錢了。誰要吃了這種魚能活一百歲。不過這魚在咱們這兒賣不出去,得到京城才行。隻有大富大貴的人家才買得起呀。養著吧,等老二到京城趕考的時候,帶到京城去賣吧!”
這話讓大兒媳婦刁氏聽見了,他對孩子說:“你去把魚弄死!媽媽給你做著吃。吃了這魚,你就能活二百歲了。”
老頭把娃娃魚放在盆裏,頂上擱個鐵罩子扣上了。小孩聽了他媽的話,就用棍子去捅那娃娃魚。一捅那魚一撲棱,盆小沒地方躲呀!
傍晚老二放學回來了,一進大門小侄就告訴他:“叔叔哇,你看我爹打來一條娃娃魚。”
小孩老用棍捅娃娃魚,一捅那魚一哆嗦,一眨巴眼睛,就像要哭似的。老二跟小侄說:“你別捅它,怪可憐的。它想家了,想它媽了,你看它都要哭了。”他這麼一說,那娃娃魚真哭了,眼淚一對一雙地往下掉。老二看著挺奇怪的,就問娃娃魚:“你還能聽懂人話呀?你真知道想家呀?真知道想爹想媽呀?”
老二把小侄領走了。晚上睡覺,老二就做了一個夢,夢見娃娃魚來了:“王貴呀,你救救我吧!把我送回家去吧!”老二說:“你家在哪兒呀?”娃娃魚說:“我家在東海。”老二說:“你家在東海,我救了你,我爹就得生氣!”娃娃魚說:“不能啊,你隻要救了我,我就能不讓你爹生氣!”
早晨起來,老二覺著是個夢,就上學去了。臨走到娃娃魚跟前說:“你給我托夢,讓我救你?你說我可怎麼救你呢?”
娃娃魚一邊點頭一邊哭,哭得老二心裏也怪不好受的。到學堂念了一上午書,吃完中午飯睡午覺的時候,剛一閉眼睛,又看見娃娃魚來了,對他說:“王貴呀,你救救我吧,我實在受不了啦……我爹媽就我這麼一個兒子呀!”醒來又是一個夢。
晚上放學回家,老二又去看娃娃魚。他問娃娃魚:“是你又給我托夢了嗎?”娃娃魚點點頭。他又問娃娃魚:“你想讓我救你呀?”娃娃魚點點頭。
晚上睡覺了,老二又做了一個夢。醒了就再也睡不著了,心裏尋思:“娃娃魚是值錢,可是要把它賣了,人家就得把它整死。它說它就哥一個,死了,爹媽得多難受?我要把它送到東海去吧,雖然我爹得生氣,甚至會打死我,可是我還有哥哥呢。”左想右想,覺得應該救這娃娃魚。
第二天早晨,老二又上學了。到了學堂就跟老先生說:“我得回家去,我不舒服了!”
老先生摸了摸他腦袋,覺著有點熱,就說:“回去吧,讓你爹請個大夫看看,下午就別來了。要是不見好,明天你也別來了。”
老二跟先生請了假就回家了。到家就把娃娃魚盆上的鐵罩子拿下來了,換了個小盆,端著就走,小侄拎著棍子在後邊追。
“叔叔,你往哪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