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隻要讓她就此罷手,卻亦是打死不能夠,因隻沉吟了一瞬,便將手裏的簪子,對準寶釵的右臉,狠狠劃了下去。當下寶釵那張一向最被她自己所看重的漂亮臉蛋兒,便出現了一道兒又深又長的口子,血流如注,淋漓不止。
劇烈的疼痛和臉蛋兒被毀了的絕望,讓寶釵忽然生出一股巨大的力量來,竟猛然掙脫了猶按著自己的王夫人與元春的手,揮手一把抓住元春的一縷頭發,便狠命抓扯起來,且任憑吃痛的元春及一旁的王夫人如何打她,都始終不鬆手。
最後還是獄卒聞訊趕來,方喝止住了她們,而此時元春的頭上,已生生被寶釵扯下了一大縷頭發兒來,連頭皮都清晰可見了!
之後幾日,寶釵臉上的傷口終於漸漸結痂,然即便不照鏡子,她亦能想來此時的自己,定是如何的麵目猙獰、狼狽不堪,心裏自然把始作俑者賈元春恨了個愁死,一心想要尋下機會將她刺死,以為薛蟠、為她們家的產業、尤其是為她自己報仇。至於獄卒那日警告她的‘弄死了彼此,你們都別想再苟活’,她早已不放在心上了。
原本她想的是即便自己以後都隻能為奴為婢,憑借著自己的臉蛋兒和手段,定然亦可以活得很好,因此心裏雖難過,到底還不至於絕望,可是如今她已沒了漂亮的臉蛋兒,活在這個世上,又還有什麼意思呢?倒不如與賈元春同歸於盡的好!
因此她便開始時刻尋找起機會來,然王夫人此刻卻像一頭保護新生小牛犢子的母牛一般,竟無時無刻不在警惕的盯著周圍所有會對元春不利、或是欲對元春不利的人,寶釵自然是她盯的重點,以致她竟一直未尋下一個合適的時機來。如今大好的機會就擺在眼前了,她自己不會放過。
遂躡手躡腳踩過地上橫七豎八躺著的人們之間的空地兒,悄悄兒行至了元春麵前,自袖裏拿出簪子,揚得高高的,便欲狠狠紮下去。
許是感受到了危險的降臨,原本就睡得不甚安穩的王夫人,竟在寶釵的珠釵要紮進元春心窩兒的那一刻,忽然睜開了眼睛。隻是彼時要推醒元春或是叫她躲開,已然是來不及了,當下王夫人竟一把伸出自己的手臂,擋在了元春的身體前麵兒,寶釵手裏的珠釵,自然深深紮進了她的手臂,以致她不由自主的發出了一聲兒淒厲的慘叫。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正沉浸在自己舊夢中的人們,很快都驚醒了過來,見是王夫人母女與寶釵又起了衝突,便都似沒看見一般,仍閉上眼睛,重溫自己方才的美夢去了。
倒是獄卒們罵罵咧咧的趕了來,見又發生了流血事件,皆是氣恨不已,因氣哼哼道:“真真一群不省事兒的瘋婆子,再要關個幾日,隻怕都要死絕了,明兒還是稟告上頭兒,趁早該殺的殺,該賣的賣的好!”說著又分作兩撥兒,一撥兒守上半夜,一撥兒守下半夜,方安安穩穩到了天明。
卻說因著寶釵與王夫人元春母女再次在刑部大牢裏發生了流血事件,惹得一眾獄卒氣恨不已,怨聲載道,遂於次日一早,便添油加醋一層兒一層兒往上報,直至報到了刑部尚書那裏去。刑部尚書不敢擅自做主,忙忙進宮請示了一下兒雍正帝的意思,在得到了皇上命自己‘全權處理’的旨意後,刑部尚書心裏有了底兒。
待出了宮後,便打馬一徑回了刑部衙門,召齊一眾下屬們下令:“皇上口諭,命本官全權處理此事。本官想著留著那群瘋婆子成日在牢裏要死要活的,亦是禍害,倒不如趁早兒處理了的好,到時再要有個什麼,咱們亦不必擔幹係了,未知眾位意下如何?”
刑部尚書原是刑部官階最高,權利最大的人,他都發話兒了,且還搬出了皇上的口諭,底下人又有誰敢發話兒?自是連連點頭稱是。於是除過要被處死的元春與賈母二人被押至了重犯牢房羈押,其餘兩府的女眷們,皆被定於三日後在西門的菜市口兒當眾官賣,所得銀子則一律充公。
消息一傳開,京城但凡有點子勢力家底兒的人家,便都盤算開了,畢竟寧榮二府丫頭們的模樣人品、行事作風都是在京城裏數得著的,買上幾個家去,立時便可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