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語未了,已被雍正帝佯怒著打斷,“胡說什麼的,朕自然會與朕的孫子賜名,隻是要告訴祖宗不知道與他們燒冥信,要你這個作皇後的親自去說?以後不要再讓朕聽到這樣兒喪氣話兒了。”眼底卻是濃濃的化不開的哀傷,顯然對皇後這會子的身體狀況,他心裏一清二楚的。
聞言皇後不由淡淡一笑,道:“如此臣妾以後不說了便是。”又歎道,“臣妾累了,想先睡一會子,可否請皇上與大家都回避一會子?”旋即便虛弱的閉上了眼睛,呼吸亦是輕到幾乎沒有了。
雍正帝情知皇後已到了彌留之際了,心裏雖大慟,麵上卻並不表現出來,而是轉頭令眾人,“都退出去罷,讓朕單獨與皇後呆一會兒。”
眾人原非那愚鈍之人,如何瞧不出皇後的現狀?雖則都不願退出去,奈何君命難違,說不得行了禮,依次退了出去,與眾妃嬪一塊兒,焦急的等在了外殿。
不知道等了多久,終於瞧見雍正帝煞白著臉子、步履蹣跚的走了出來,整個人瞧著亦像是驟然老了幾歲。眾人一瞧,心裏都是一“咯噔”,情知皇後必定已薨了,不由都跪倒在地,悲嚎痛哭起來。
原來皇後執掌鳳印近十載,素來寬柔待下,賞罰分明,上至妃嬪公主格格們,下至宮女太監們,那一個沒明裏暗裏受過她的恩惠?那一個不口裏心裏念著她的好兒?如今一旦聞得她去了,又如何不發自內心的悲傷痛哭?
惟獨雍正帝不曾掉淚,隻是命熹妃暫攝後宮,齊妃從旁協助,務必將皇後的大喪辦得風風光光的,又與弘曆黛玉之子賜了“永璉”為名兒,便蹣跚著獨自回養心殿去了。
餘下熹妃心裏雖傷心,亦知道禮不可廢,因先領著齊妃等人進內殿服侍皇後裏外都換了新衣衫,裝殮裹整好了,方令人去敲了喪鍾;又見黛玉與沁靈猶跪著痛哭,不由越發傷心著急,因命人趕緊攙了二人起來,好生送到她的永壽宮中歇著,免得以後留下什麼後遺症或是對肚裏胎兒不好;旋即又命傳齊了內務府所有的執事太監首領們,開始為皇後的大喪百般忙活兒了起來。
這一忙活兒,就直忙活了整整一個多月,直至將皇後梓宮移至東陵奉安殿暫且停放,等待將來雍正帝百年後再與之合葬後,方漸次消停了下來。其時已是出了四月,小永璉業已經滿月了。
皇後的離去,讓才失去了怡親王一年多,猶未自悲痛中走出來的雍正帝,身心再一次受到了巨大的打擊,連帶對萬事皆灰心起來,幸得彼時大清早已是四海升平,又有弘曆監國,朝中上下大小事務,倒亦皆是井井有條的。
這一日,黛玉正半靠在床榻上吃藥,因著才生產了便受到皇後去世的巨大打擊,黛玉的身心一如雍正帝,亦是受了不小的傷害,尤其腰和膝蓋,更是時常要生疼,所幸經太醫們與雪雁雪鳶診斷後,都說還未釀成大病,隻要悉心調養個一二載的,管保能痊愈,就見小丫頭子進來道,“才爺兒打發方侍衛快馬回來傳話兒,說是讓福晉趕緊進宮,去到養心殿一趟呢。”
黛玉聽說,以為是雍正帝不好了,手忙腳亂下到地上,便命紫鵑等人快速與她更衣梳洗起來。
一時到得養心殿,卻見除過弘曆,弘晝與弘瞻並莊、果二位親王和張廷玉鄂而泰都在,而雍正帝則端坐在禦案後的龍座上,瞧著並無異樣兒,隻容色有些兒憔悴罷了。黛玉不由暗自鬆了一口長氣兒,忙又上前見了禮,便退至了弘曆身後。
卻聽雍正帝道:“老四媳婦兒,知道朕今兒個緣何急著召你進宮嗎?”
黛玉忙出列答道:“臣媳不知,還請皇阿瑪明示、”
雍正帝便道:“今兒個在場的,不是朕的兒子,便是朕的兄弟肱骨重臣,朕有話兒也不拐彎抹角了。爾等都知道一連失去了怡親王和皇後,朕心裏疼痛難當,對萬事兒亦灰了心,因此今兒個召了你們來,就是想告訴你們,朕已決議禪位與老四,隻想安心享幾年福,未知眾卿意下如何?”
話音剛落,弘曆便先跪下道:“皇阿瑪萬萬不可!皇阿瑪正是年富力強之際,而兒臣到底年紀兒還小,許多軍國大事兒猶應付不來,懇求皇阿瑪再辛苦幾年,待到兒臣能獨當一麵時,再安心享福不遲。”說著磕了一個響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