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4日 星期四

到了傍晚,少年尼爾斯和白鵝摩田以及灰雁黛芬一道尋找夜宿的地方。雖然置身在斯摩蘭北部貧瘠、荒涼的地方,但是他們相信一定能找到合適的地方。他們所要找的,並不是柔軟的床鋪,也不是舒適的房間,他們並不是嬌生慣養的金枝玉葉。“如果在這山丘,有一處極高極險,狐狸爬不上的地方,就是我們最理想的夜宿地了!”有一個這麼說道。“在這大沼澤巾,如果有一處未結凍的陸地,傍著很深的水潭,使狐狸無法渡過,那也可以成為我們夜宿的地方。”另一個說道。“如果在湖泊的深水處,隻要有一塊浮冰,也可以成為我們夜宿的地方。隻要狐狸無法渡過來,就謝天謝地了!”又有一個說道。

可是最糟的事,就是天色一暗,白鵝和灰雁就打起瞌睡,隨時都會飛落到地上。尼爾斯雖然保持著清醒,可是隨著夜色愈來愈濃,他的心頭也愈來愈不安。“如果是在全部結凍的湖麵和沼澤地帶過夜,那就慘啦!狐狸無論從哪一個方向來,都可以輕易地欺近。在其他地方,冰雪雖在融解,可是這兒卻是最寒冷的斯摩蘭,春天尚未來臨。如何才能找到一個安全的休憩場所呢?隻要稍有疏忽就會讓狐狸‘滑頭’得手了!”尼爾斯如此想道。他四下張望,卻找不到一塊理想的地方。隨著天色愈來愈暗,天氣也愈來愈冷。風也刮起,降著霏霏細雨,四周的景物,都令人害怕起來了。

奇怪的是,大家都沒有意思到農家求宿。到目前為止,已經飛過了許多教堂和村落,可是卻沒有一次敲過門。即使是森林盡處,那些搭建在山丘上的臨時小屋,有的候鳥也在那兒落腳,但他們卻無意停留。這麼一來,當然就不容易找到宿泊之處,也隻得吃些苦頭了!

此時,天色愈來愈昏暗,天空中最後一道光,也逐漸消失。睡意深濃的兩隻鳥兒,已經開始搖搖晃晃地飛著。他們看到原野中,有一戶小屋屹然而立。湊近一看,已經十分荒蕪,仿佛沒有人住了。煙囪裏沒有嫋嫋上升的炊煙,窗戶也沒瀉出燈光,屋內也沒有什麼動靜。尼爾斯看到這種情況,心中想道:“既然如此,也別無選擇了。既然再也找不到一處好地方,就不妨到裏麵去瞧瞧吧!”

不久,一行很快就飛落在小屋的屋後,摩田和黛芬很快地就舒暢地進入了夢鄉。少年想找個有屋頂遮蔽的地方睡,他四下打量一下,發現這可不是一戶小農家哩!除了住屋之外,還有牛欄、穀倉和曬穀場、以及堆放東西的倉庫,一應俱全。隻是損壞得很厲害,屋頂破了一個大洞,像張著一個大口。傾頹的牆垣,長滿了青苔,隨時都像要坍塌似的。門的合葉,也壞得不能用了。看來這房子是荒廢了很久了。

這時,尼爾斯找到一處像是牛欄的房子,他就搖醒了白鵝和灰雁,一起到了小屋的門口。好在門是虛掩的,很輕易地就推門而入了。當然,裏麵一定是空蕩蕩的,這可舒了一口氣,好安心睡覺了。想不到嘎地一聲把門打開,有隻母牛哞哞地說道:“歡迎你來,隱士!如果今晚還是什麼都沒有,我真要絕望了!”

原以為是一間空屋,想不到竟然會有牛在,尼爾斯大吃一驚,呆呆地站在門口,裹足不前。這才看清裏麵除了一頭母牛之外,隻有三、四隻雞而已,這才恢複了鎮定,說道:“我是個可憐的流浪漢,想找一個地方,不會被狐狸和人們抓到,這裏安全嗎?”“這兒是很安全的。屋子四周的牆雖然很古老了,但仍很堅固,狐狸是進不來的。這兒隻住著一個老婦人,但她不會以抓動物來取樂的。你們究竟是什麼來頭呢?”牛一邊說著,一邊傾著身子仔細地打量著尼爾斯。“我是從西溫美黑來的,我的名字叫做尼爾斯·何格生,和我在一起的同伴,是我家飼養的白鵝,以及它的朋友灰雁黛芬。”尼爾斯答道。“哦!是這樣嗎?那可真是第一次遇到的稀客。歡迎!歡迎!說實在的,你們如果是替我送晚餐的隱士,那就更好了!”母牛說道。

尼爾斯將白鵝和灰雁引入寬大的牛欄中,讓它們進入空的飼料桶中,它們很快地就入睡了。少年鋪了些稻草做床,想好好睡一覺,可是卻不能如願。那母牛晚上沒吃東西,餓得安靜不下來,把脖子上的鏈子弄得叮叮當當響,又咚咚咚地踏著腳,抱怨著肚子實在是餓得難受。吵得尼爾斯無法閉眼,隻是躺在稻草堆上,想著這兩三天來發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