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卿好覺得自己從來沒有睡得這樣沉過,她這段日子以來,夜裏總是無緣無故驚醒,雖然床鋪很柔軟很暖和,她卻覺得那裏都不舒服似的,翻來覆去,輾轉反側。
但是這一次不一樣,她睡得很熟很熟,以至於在她醒來之後,還是不想睜開眼睛,然而思緒卻已經漸漸回來了。
包括昨夜荒唐的記憶。真的是太荒唐了,怎麼會這樣?她睜開了眼。
一睜眼就知道不對,這裏不會是公主府。公主府花費多年才建造而成,美輪美奐,不比紫宸宮裏差,富麗堂皇至極,蘭煦青是恨不得把春華宮一模一樣搬一個給她算了。
所以這一間清雅舒適的竹屋,絕不會是她的公主府!一陣涼風從支起的窗戶中吹進來,蘭卿好慢慢清醒過來,她坐了起來,薄被從身上滑落,她穿了一件雨過天晴的長裙,遮住了一切痕跡。
是誰把她弄到這裏來的?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了,他們四目相對。
蘭卿好一怔,久久不能言語。
倒是他先開口了,聲音很低很柔:“還好嗎?”
“你把我帶出來的?”蘭卿好總算發問了。
“是。”
“為什麼?”
“我不能失去你。”他輕輕道,“卿卿,我不能夠失去你。”
蘭卿好被他話中的深深的沉痛給打動了,他說我不能失去你,頓時,她淚盈於睫:“那你為什麼這麼久沒有來找我,害得我嫁給別人了。”
她一落淚,容景雲自然心如刀絞,連連道:“是我不好,我又讓你傷心了吧。”他把她擁在懷裏,吻去她麵頰上的淚痕,她白玉無瑕的麵頰上有著緋色的紅暈,眼波迷離,真是動人。
蘭卿好眼眸微垂,問道:“昨天晚上是不是你?”
“是。”他承認,“我一見到你,就情難自禁。”
蘭卿好不說話了,好半天,她才道:“送我回去。”她幽幽歎了口氣,“皇兄會擔心的。”
容景雲微微一笑:“我已經知會過他,說把你帶走,會好好照顧你。”他覆著她的玉手,“卿卿,留下來,這裏隻有我和你。”
他溫柔的話語仿佛帶了許多暗示,蘭卿好瞬間麵紅:“我頭痛。”
容景雲把她抱在懷裏,撫摸著她絲緞般的長發,這樣緊緊的相擁讓蘭卿好覺得一刹那她整顆心又活過來了,以至於那一刻,她的臉孔散發出柔和的光亮,豔麗絕倫。
她緊緊貼著他的胸膛,吐露心聲:“不要再離開我。”她終於明白,再深厚的感情也經不起一次兩次的揮霍,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她根本不能承受失去的痛苦,如今失而複得,自然是百感交集,感慨萬千。
容景雲何嚐不是如此,原以為差點失去她了,沒有想到柳暗花明,可以重新將她摟在懷中,因此他更是用力抱緊她,在她耳畔呢喃:“我不會離開你,你也不要再離開我。”
◇
蘭卿好在這裏住了下來,這是一個風景分外美麗的山穀,穀中芳草鮮美,落英繽紛,一條小溪就在竹屋後潺潺流過,水質潔淨甜美,在陽光下反射著粼粼波光。
她就托著腮坐在溪邊戲水,涼涼的溪水拂過她細嫩潔白的玉足,這樣愜意的生活的確少見。
不過這個時候,蘭卿好發愁的是另一個問題:她難不成就真的這樣和容景雲私奔了?
蘭煦青會不會氣死啊,這對外又要怎麼交待?難不成說她新婚之夜就染病暴斃了?
那也總比嫁給一個完全不想嫁的人好。她歎了口氣,就當是為自己之前的行為負責吧。
就是這個時候,容景雲走過來,看到她又在戲水,連忙把她抱起來:“水冷呢。”
蘭卿好勾著他的脖子,依偎在他懷裏:“不冷。”她眉角眼梢都是笑,容景雲親了親她的麵頰,把她抱回屋裏去,又拿了白襪要給她穿上,但是見她玉足纖纖,實在可愛,又忍不住低頭親了親,蘭卿好一縮,沒能掙脫,又笑起來:“你怎麼之前對人都彬彬有禮,到了我這兒就要動手動腳的呢,嗯?”
容景雲低低一笑:“隻因世間令我神魂顛倒者,唯卿卿一人。”
兩人耳鬢斯磨了好一會兒,蘭卿好被他哄得高興,終於肯提起舊事來:“好吧,那你告訴我,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
聽此,容景雲便是一歎,把這幾個月來的事情細數告訴她,這聽得蘭卿好都詫異了:“是誰對鍾姑娘做這種事情?”
容景雲搖了搖頭:“燕娘不肯多說。”
蘭卿好把腦袋擱在他肩上,好一會兒才說道:“如果你放心不下,我們去看看她吧。”
“不吃醋了?”
“才怪,別叫我看見你和她眉來眼去的,否則晚上叫你睡地上。”
都說新婚恩愛甜蜜,這裏猶如世外桃源,又沒有外人打擾,他們膩歪得很,因此這句話她說得又嬌又嗔,很是惹人憐愛。
不過雖然血氣方剛,卻也不好縱欲,因此容景雲最後隻是拿起那雙襪子給她穿上,蘭卿好原本沒有在意,隻是看到那雙襪子的時候忽然一怔,但是她不動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