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汪直自言自語的說道:“究竟是什麼舊物,能讓萬通弄出這麼大的波折?”
楊應寧也沉呤了片刻道:“我也不知道,那天我追了那個女子十餘裏地,後來遇上追兵,曾經照過一麵,見她禦敵使一雙臂小刀,刀法也就稀鬆之輩,但輕功極好,武功路數,出刀時平平遞出,既鈍且緩卻刀刀攻敵必救沒有一點花哨,我看有點像錦衣衛打小培養出來的暗使。”
汪直不由一驚,輕呼出聲的說道:“你的意思是錦衣衛自己的人進去偷的?”
他相信楊應寧這點眼光還是有的,錦衣衛的暗使直屬錦衣衛指揮使調配,是錦衣衛最深暗的力量,主要從事暗殺,盜竊等等這些錦衣衛明麵上不方便幹的事,也是錦衣衛最中堅的神秘力量之一,如果說錦衣衛是皇上手裏的暗刃,那暗使便是這刃上的尖鋒,多是從平民孤兒裏挑選才質極佳者自幼開始嚴格的訓練,能活到成年的,五個裏才有一個,都是絕佳的人才,不過,因為師從有限,所以多數都不曾修習上佳的內功心法,可是武功卻都是自幼一刀一槍在實戰裏練出來的,隻要不遇上絕頂的高手,那他們絕對是一般人的惡夢。
那現在這個暗使盜竊錦衣衛存檔之物,是萬通的授意,還是叛變?
汪直想到這裏,雙眉一挑道:“看來,我要找個時機,會一會這膽大包天的女子才是。”
楊應寧瞧著汪直臉上一片了然,他不由歎息道:“你以為的那個人就一定是那夜闖錦衣衛府的人嘛?”
“難道不是?”汪直微微側目,眼裏寫滿了戲謔。
“不管,你信與不信,我至今也不敢肯定,而且就算是她,她又是受誰人指使,目的何在?正是因為太多不明朗,所以才沒有好的應對。”楊應寧的聲音微微停頓了一會兒,有些疑惑,又有些試探的繼續問道:“汪直,你可是已經有了信?”
汪直打量了楊應寧一眼,最終隻是語重心長的說道:“我隻有信,你和那德王府的張弘治走的極近,應寧,結交藩王可是仕途大忌,你要注意呀。”
“張兄為人胸襟開闊,風雅細致,當真是..”楊應寧隻說到了一半,看了一眼汪直臉色已變,原來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現在卻是一臉嚴肅,知道他是在為自己擔心,不由停了話頭,應道:“我以後會注意些的,對了,剛才禦藥房一陣忙亂,說是有人行刺,可是真事?”
汪直挑了挑眉,便將今天的事,略略說了一下,當然,有些不該說的,他是不會提的。
此時汪直與楊應寧正在談論的行刺事件裏的大功臣明月已經讓就近按置在皇後鳳儀殿的側廂,那屋子並不寬敞,一明一進的屋子,本是皇後身邊最得力的女官梅娘與另一位女官同住,此時出了這樣的事,倉促挪了明月在那裏,以便梅娘就近照料。明月先聽外麵磕頭聲說話聲不斷,明月雖然聽的見,卻是在痛楚的昏迷裏,隻覺得那些對話,遠遠近近的不像在同一個世界一般,好似她的魂又痛的飄了起來似的。
明月毫無意識的呻吟了幾聲,大顆的眼淚與冷汗卻順著眼角直滲到鬢角中去。梅娘手中一條帕子,半晌功夫一直替她拭汗拭淚,早浸得濕透了,心下可憐,輕聲對一側的皇後說道:“娘娘您先回去吧,我在這裏守著就是了。唉,這可憐的丫頭,出身雖不好,卻也是個忠心的孩子。”
正說話間,忽聽床上的明月低低的呻吟了一聲,忙梅娘忙俯近身子,低聲喚道:“姑娘,是要什麼?”明月隻蹙著眉,也不知聽見沒有,那淚珠汗珠就像斷線了珠子似的往下掉著,看著讓人害怕。
明月的嘴唇微微顫抖的動了幾下,梅娘卻聽不清,隻能將耳越發側的近了,卻還是聽不清,反是一側的皇後看著她的唇顫動的形狀,臉色微微變了一下,她那嘴形似乎在喚道:“碩丫。”她為後多年,現在便是父母也不曾用這閨中昵稱再喚過她,一時有些不真切,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梅娘見皇後臉色微變,卻始終聽不清明月說了些什麼,心裏又慌又怕,隻得打點了精神低聲對皇後說道:“娘娘你還是回去歇著吧。這丫頭不是個福厚的人,您和太後這樣為她操持,隻怕折了她的福份,您要是心疼她,心疼奴婢,便早些回去歇著,有了消息,奴婢立時遣人去送消息。”
皇後點了點頭,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拿出一串佛珠遞給梅娘說道:“這孩子為國謀忠,如此舍身護主,太後看在眼裏,這珠子,是太後給她護身的,你們也好生照料著。”說著,將太後所賜的那串佛珠交梅娘,梅娘趕緊替明月磕了一個頭,應了這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