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裏安靜極了,萬通也沒立時開始逼問明月,反是將窗子開了半扇,初夏的時候總是特別多雨,早上還是晴空萬裏,這會又已經有雨刷了下來,雨滴墜過窗前時,在光的折射下,晶瑩一閃……隻一閃,就飛快地墜落地麵了,然後,又是一滴……就仿佛那雨是下在心裏一樣,讓人感到意興闌珊。
車廂內的小桌上有一枚精小的炭爐正在煨著剛泡的新茶,萬通執起壺極是有格調的用壺蓋刮去泡沫。蓋好後,又用一側裏另一壺中的備水澆淋茶壺,過了片刻,方均勻巡回斟茶,明月出身大家,當然知道萬通這些都是有講究的。
湛好茶,萬通端茶杯時,也隻是用拇指和食指扶住杯身,中指托住杯底,然後緩緩的說道:“我記得,你以前和我說過,這般執杯,才可喻為“三龍護鼎”。”
呃……呃……這口氣說的,也太熟悉了。明月心裏一沉,不論是好是壞,她都不想讓人知道她不是以前的明月,特別是她完全不清楚,對方與自己有何關係,看著明月不動手,萬通又笑了笑,接著說道:“你怎麼不喝,你不是說品飲烏龍,味以“香、清、甘、活”者為上,講究“喉韻”,宜小口細啜。初品者體會是一杯苦,二杯甜,三杯味無窮。嗜茶客更有“兩腋清風起,飄然欲成仙”之感。你還說過,品嚐烏龍時,可備茶點,一般以鹹味為佳,不會掩蓋茶味。你看這點心你可喜歡。”說著話,萬通又自一側的暗格裏取出了一碟茶點。
明月看著嫋嫋的茶香深深歎了口氣:“你可真會享福,便是這車廂裏也能藏這喝武夷水仙。”
萬通聽到這裏,不由笑了一笑:“哦,這是武夷水仙,你不記得了嘛,這是你送給我的,我還一直沒嚐出是什麼茶種呢。”
聽到兩人過去故舊之交似乎極是親近,明月臉色沒變,可是心裏卻是一沉,她一直以為明月是蘇映清的女人,可是怎麼萬通似乎與她也是極為曖昧,當下也沒有機會多想,隻能聳了聳肩頭道:“這樣的茶香,除了上好的武夷水仙,還能是別的不成?”
萬通遞了一盞按在明月手心間,明月不由得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仿佛要將那馥鬱的茶香全都吸進體內一樣,當真是上好的武夷水仙,還是野生在山淹間的極品貨色,便是以前葉府富貴時,也不多見,明月接過茶盞,正欲飲用,卻突覺得腕間一沉,手腕已讓萬通按住,再一抬頭發現萬通正瞅著自己,目光湛然。
窗外的雨正打在窗葉上,發出瑟瑟的微聲。
心驚之下,明月無奈地看著他,苦笑了一下:“……大人,你想怎麼對明月。”
“我想怎麼對你!”萬通慢慢地逼近了她的臉,隱隱透著威脅的說道:“小丫頭,你覺得這樣很好玩嗎?”他的聲音低沉,讓明月覺得陣陣發寒,可是又有點像小情侶摳氣?難不成這明月以前是萬通的情人,可是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蘇映清那裏敢上前?
“你不要告訴我,你都不記得我是誰了。”萬通見她隻是低頭不語,一臉茫然的樣子,耐心早就消磨盡了,冷森地道:“別以為我真不敢對你怎麼樣!小丫頭,我的耐性不多。”
說話間,萬通突然伸手撫過明月的脖間的傷口,那一瞬間,明月隻覺自己脖子那一處肌膚有一種讓蛇遊過的感覺,處處生寒,隻能求饒的說道:“大人,別這樣,會痛啊。”
“你也知道痛嘛?”說話間,他粗糲的手掌捏著她的腮,隻讓她覺得臉蛋上的骨頭都被他捏碎了,近距離中,她甚至清晰地看到了對方眼裏的瘋狂的光芒,他鼻息間溫熱的氣息一點一點的噴在她的臉頰上,明月隻覺得怕的骨頭都軟了,萬通啊,錦衣衛指揮使萬通啊,難不成是過去明月的裙下之臣,不可能呀,要有這麼大的靠山,她還用在這裏蹲著當歌姬?早就脫籍離開了。
“你這個小騙子,總是耍的我團團轉,你不是和我說你生在江南人家,讓我去你家提親,迎你進門嘛,結果呢,一去不複返,你這個小騙子,耍的我團團轉,我讓人查了這麼久都沒有消息,原來你是暗部的,難怪,我怎麼也想不到你會是暗部的錦衣衛暗使——天鉞。”他說話的時候,他更加用力摟緊明月,力氣大的好像要將她全身的骨頭都揉碎了一般,明月怕的全身都在顫抖,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可是她也沒有錯過,萬通說過的話。